那师父沉吟一下,抬脚往廊下走。走到门前,一排闼,前面的聂阿姆一昂首,便被唬了一跳。那门一开,正对着门口,竟是一个牌位。她素听内里说,李盖因有愧于心,常在房中供着那位过世夫人的牌位,却未料,这牌位竟然供在这里,排闼便见。冷不丁撞上,的确是吓死人。
藤娘在前面,迟游移疑地说道:“这是我们将军住的院子。这院子……将军已稀有日未曾住过了。平常也少来人……”
老夫人忍着气,说道:“叫我说甚么看宅不看宅。这府里我住了几十年,一向好好地,哪有甚么邪气不邪气?不过赶着我生了场病,实在不必如此大惊小怪。”
老夫人闻声汤药两个字,舌根发苦,嘴里立即泛了酸。昨日被琉璃守着,一天两顿的苦汤药一共喝了两大碗,连个偷懒都不成。本日再喝,没有病真要喝出病来了。她天然不能跟聂阿姆说本身没病,只能眼睁睁看着云裳去了厨房。
聂阿姆对老夫人说道:“提及看宅,公主实在是年青,不知轻重。身子本虚,驱邪去鬼地,哪能在近前守着?云裳昨晚一说,给我唬了一跳。这万一有个倒霉,皇上那边如何交代?不但将军,我们两府的人都得担着。是以一早,将军便强行让她在公主府歇了,支了我过来。”
聂阿姆看老夫人默了声音不说话,脸上笑道:“公主惦记老夫人,临出门叮咛我务必督着老夫人的一日三餐两顿汤药。不知老夫人可用过早餐?先让云裳厨房里为老夫人熬上汤药,良药苦口,饭后用稍稍淡些口。”
她对别人再质疑,寇天师的门徒倒是不敢疑。
告声退,熟门熟路便去了厨房。
第二天一早,倒是聂阿姆带着云裳畴昔了李府。
那师父道:“奉茶倒是不必了。且容小道在府里走一走,看一看。”
藤娘因而引着那师父往内里走。这李府,也只两进的院子,前面是李盖的住处,后院是老夫人的住处,老夫人院子中间的两间小配房便是藤娘和莲心所住之地。
聂阿姆道:“老夫人也是刚强了。她再疼侄女,再怜儿媳,行事也须有章度。好生糊口人住的屋子,怎能供着亡者牌位?这开门吓人地,莫说将军畴前住这院子,如我第一次出去,都吓得魂不附体!哎,这果然是人上了年纪,做事也犯起胡涂来了。偏巧地将军又是极孝之人,老夫人说得对与不对,一概只晓得遵着从着……”
藤娘不晓得是想到了甚么还是感知到了甚么,俄然身子一颤抖,怯怯往那师父身边近了近,几近挨住了,才轻声说道:“那边面的香火,是老夫人让供的……”
聂阿姆挑了挑眉,脸上作着惊奇:“好好人住的院子,没得弄得跟香阁普通。老夫人这是供的哪路神哪路佛?偏生得要供在将军院子里?”
藤娘吓了一跳:“怎,如何会……真便有波折么?那要如何办?师父,这可如何办?”
那师父脸一沉,喝道:“的确是混闹!牌位自该于祠堂供奉,怎能与活人共处一室?我跟师父身边至今数年,竟是第一次见如此行事的!只说这宅子不便当,我看原是活人混闹活活招来的!”
莲心忙道:“昨日公主拿过来的珍珠米,枸杞,燕窝,细细熬了一锅,老夫人吃了一大碗,加再一块枣泥糕。”
聂阿姆陪着老夫人坐了一会儿,寇天师的门徒得了琉璃的请柬,倒是上门来了。聂阿姆仓猝到门口去迎。藤娘一见,仓猝也跟着往外走,只怕老夫人不该,走得缓慢,老夫人连喊都来不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