昭德帝瞋目摆手,“温馨!”
他初进宫时,该跪便跪,该磕几个头就磕几个头,甚么苦没吃过?甚么闲言碎语没听过?他对天子只要捧着敬着的份儿,即使现在天子信重倚仗他,他也半分礼数不敢少...
檀生看龚国师的神采,嗯,间隔拿畴昔另有一些空间。
龚国师下眼睑轻微颤栗。
被龚国师这么一打岔,昭德帝可算是记起了闲事儿,可现在若真叫他难堪这小道姑,他仿佛又拿不出勇气...昭德帝看了眼被摔在地上的龙纹木雕,那小龙四爪被废,双眼被戳瞎,张大龙嘴却压根发不出龙啸瞧上去惨痛悲惨,他俄然感觉眼熟,却又说不出到底在哪儿见过。
檀生点头,“是的,印记。”再娓娓道来,语气平和得让人无端佩服,“何故为仙?受当世最难之灾害,经当世最苦之痛苦,历当世最险之艰险,方可化劫为仙。金仙投胎,本质便是渡劫,这与凡人有异的腿脚便是皇上度过第一劫的印记。”
昭德帝神采更加火急,“如此说来,朕出世前的那些异象怪相,不是因为朕是灾星...”
这世道太难了。
“天然不是。”檀生语气淡淡地从善如流,“孽种现世与金仙投胎,大多都伴随异象。世人有眼无珠不识仙只识怪实乃常见。乃至,皇上的腿...”
粗心了!
龚国师一口气闷到胸口,半晌出不去。
龚国师在内心恶狠狠地吐了口浓痰。
“印记?”昭德帝怅惘地蹙眉问道。
龚国师双眼一眯。
檀生还跪在地上,膝盖跪得有点痛。
昭德帝想了想道,“道长说得有理。”
檀生却笑了一笑,“至于,皇上的腿,只是金仙投胎的印记罢了。”
她驰骋江湖这么些年,不说混成了大姐大,起码也是名震一方玄门的有为青年道姑,她还没受过这等鸟气。
檀生转过身来,嘴角含笑,端的是悲天悯人之态。
太难了!
就这么个混世魔王,您现在装甚么神仙啊!
“四月朕出世...四月有仙来当世...”
妈的。
可因为这一番话,直觉让他后背一凛,紧跟着冒出了盗汗。
残龙木雕被龚国师用力掷在地上,弹了两下,蹦到了檀生面前。
前朝慧弘远师圆寂,不就是因为在金顶之上与别人吵架没吵赢,一口气憋到喉咙口拿畴昔的吗?
昭德帝默念两遍,俄然精光一现,火急地身形前倾,两眼发光,“这..这岂不是寄意朕是金仙下凡吗!?”
龚国师“嗤”了一声,“皇上乃真龙天子,天命所归,天然是金仙金尊。”
妈的!
“皇上叫你起来了吗!?”龚国师怒了,这小贱婢如何不按套路出牌!
龚国师脸孔阴晴不定,“皇上――”他诡计打断天子的思虑。
“皇上可知,贫道从热油锅中拿出此木雕时,说了甚?”檀内行负于后背,欺身迈了两步,腔调淡泊,扫了眼龚国师,又风轻云淡地笑了笑,“有恶人以偏概全、一叶障目,皇上自是不知。”
早知天子吃这一套,他磕的那些个响头,装的那些个孙子,岂不都抛媚眼给瞎子看,白用力了吗!
檀生想了想,伸手捡起那只龙纹木雕,顺势扶着昭德帝的软榻面无神采地站起家来。
昭德帝下认识地想将腿藏进褂子里。
把此女带到天子面前发兵问罪,不,是让天子晓得此女存在,就是马失前蹄之举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