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想把外甥女留在宫中。更不想让她置身于皇家父子之间那些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干系里。
卢嵩叩首道：“陛下，臣不敢有所坦白，臣年已老迈，早生致仕之心。此番入京，得荔县百姓送臣于城门以外，臣早想好，等此任期满，臣便乞骸归乡以度残年。恳请陛□□谅成全。”
“皇上，这手小飞，实在是妙啊！”
“陛下，郡王美意，臣本来不该辞的，只是犬子痴顽，恐怕委曲了郡主，千万不敢攀附！何况臣方才也说了，犬子与臣的外甥女本来是要订立婚约的，节外生枝，恐怕不当。”
“恕臣女大胆。”
“朕的儿子，莫非配不上沈弼的女儿？”
“朕说了，只是临时留她陪朕下棋说话罢了，你顾虑过量了。”天子的脸上还是带着浅笑。
这盘棋，难分难明，君臣下了足足一个时候。
棋局持续。
先帝有皇子四人，打下江山以后，兄弟争夺皇位，平郡王对今上有推戴之功，今上即位后，平郡王便寄情山川，不再过问朝事。因平郡王也工于书画琴棋，十几年前，卢嵩还在朝为官时，两人也有所来往。
骑常营是京畿四营之一，归兵马司所辖，卖力拱卫皇城。樊戴是骑常营统领。他暮年为荣家家臣，以铁臂大弓而闻名，也是七皇子的发蒙骑射徒弟，十年前，十四岁的七皇子随军出征时，他以保护身份同业。朔州战后，七皇子出关，樊戴本欲同业，被天子留下，入了拱卫营，现在在京畿营里颇具声望，无人不知他的名声。
卢嵩用力叩首，道：“如此臣就多谢皇上替犬子赐婚，不堪感激。只是臣的外甥女，臣年已迈，还是想带她一并回荔县，今后身边也有个照顾。”
“自安，你要回荔县，朕也不勉强留你，”天子浅笑道，“但你这个外甥女，朕颇喜好。朕想留她在身边再住些光阴，陪朕下下棋，说说话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如果母舅能够去罪名，那么相干联的本身的父亲以及荣老将军他们，天然也一并是无罪的。
天子凝神细看，这一手看似轻巧，倒是小飞之势，将中盘与黑龙连接了起来，棋面立即就被盘活，局势也随之窜改，黑龙摆首，竟有破围而出之势。
但总有人要为当年的朔州之败承担任务。
“弃取死活。”
天子看向徐令：“前些天平郡王来见朕，如何说来着？”
天子反复了一遍，转头望向卢嵩：“自安，你的外甥女，不错。”说着推开了棋枰，“朕与你十年不见，这棋就先下到这里了。”话锋一转，“自安，皇太孙东祺，本年八岁，身边还少一名太傅。朕想让你教诲东祺，你意下如何？”
平郡王是今上的族弟。
卢嵩一愣，立即再次俯伏到了地上，仓猝忙隧道：“承蒙陛下错爱，本来这是求之不得的恩情，只是陛下有所不知，臣的这个外甥女和犬子青梅竹马，豪情甚笃。本在本年年初婚事就已定下来的，不想节外生枝，臣出了监狱之事，事情才担搁下来。蒙陛下明察，赦了臣与犬子之罪，一家人终得以团聚，臣想着归去了就尽快把他们的婚事给定下，以告慰我妹夫的在天之灵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