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等等!”
为甚么不消油布遮一下,而是听任它被雪水淋得透湿?
为了制止她持续诘问下去,凌准低头看了眼瓮内的景象,迅疾伸出五指,抓了把极富颗粒感的粉尘起来,“是骨灰吗?”
本该松一口气的,凌准却突然出了一身盗汗,几近将他的后背打湿。
约莫两刻钟后,许含章站在一堵灰黄的土墙外,轻声开口。
许含章不悦地白了他一眼,回身走出营房。
凌准猛地按住了她的手,眼神已不再茫然,规复了常日的腐败锋利,“你不是许二。”
“咦,这是甚么?”
“这是南诏那边盛产的毒蝇蕈,食之有巨毒,嗅之能致幻。”
而匠人们,竟也不在烧窑的砖房里。
“你没事吧?”
她一边感慨着,一边快步赶到大瓮旁,围着瓮身走了一圈。
她将尾音拖得很长很长,模糊透着求欢的意味。
许含章的眉头微微蹙起,似是发觉到了甚么,却捕获不住那抹一闪而逝的灵光。
“我又不是娇滴滴的弱女子,遇着点风波就得躲在别人背后大哭大呼,瑟瑟颤栗。”
借着火光,许含章看清了面前的景象。
没有哪个弱女子能面不改色的和邪祟打交道。
只要能走出幻象,就有机遇回到隧道,找到许含章。
她掩上窗,非常欢乐的扑进他的怀里,成心偶然的扭动着曲线小巧的身材。
脚下的泥土是枯燥的,除了凌准方才踩踏出的陈迹,另有很多或深或浅的足迹,明显是常常有人出入走动。
许含章三步并作两步的窜到大瓮前,抬手便将它推到一旁,接着半蹲下来,取出袖中的匕首,用刀柄把大瓮底下的地砖都细细敲了一遍。
他清楚的记得,二人在出去时,墙角是空空如也的。
“是。”
许含章反复着这四字,旋即哑然发笑,“你是在说我老,还是弱?亦或者是妇孺?”
她,仿佛又闹小情感了。
许含章解释道。
“我好想你。”
“但是,你也要晓得,我是一个男人。”
这便是,它作为一个死物,所能给出的最较着的提示了。
被人庇护的感受当然是很好的。
炉膛里的火星早已燃烧,只余下一捧毫无活力的灰烬,和碎成数片的瓷石。
只见它瓷质精致,色彩暗淡,图案恍惚不清。
“莫非这大瓮才是用人的骨灰烧制的?”
也没有哪个弱女子能箭下冒死,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“等等我。”
凌准一向密切重视着四周的意向。
劈面而来的氛围虽不是很新奇,却没有难闻的腐朽气味。
“不消严峻,那只是个死物,伤不了人。”
他终是放下心来,靠在墙边重重的喘气了几下。
“我没事。”
凌准站起家来,不解的问道。
“笃笃,突突……”
“是不是,你一试便知。”
凌准当真的看着她。
它既不是花瓶,也不是碗碟。
她凭感受,挑选了相较之下更幽深暗中的一方。
凌准的语气是认命的,眉头却镇静的上挑着,较着是心口不一。
“不是。”
为的,就是能让他放心罢了。
手边的蜡烛已经将近燃完了,只剩下短短的小半根。
想起方才那香艳瑰丽的幻象,再看看面前这天真纯真的少女,凌准心下大感惭愧,干脆避而不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