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而三人又是一阵沉默,有些心潮彭湃,又为这十年支出的尽力而有些嗟叹唏嘘,感慨很久,瘦子一把举起酒盏,慨然道:“敬死去的兄弟。”
尚冠里一间小小的院子中,沉寂无声,月光刚巧被乌云所掩蔽了些许,暗淡的星光之下,举目间皆是一片沉沉的乌黑。
处理了此事,宇文邕回到案前,拿起几上的另一本密折,持续当真地看了起来,色彩暖和的灯光映照在他的眉宇间,显得非常的沉寂和淡然。
夜色正浓,暗淡的民居内,酒香肉香四溢,三人将酒杯重重碰在一起,抬头喝下,然后相视一眼,哈哈大笑。
没有长乐宫的灯火熠熠,未央宫显得有些冷僻,唯有那屋脊之上雕镂得栩栩如生的鸱尾在月色中被注入了灵魂,栖息着陈腐神灵的眼眸悄悄保护着这座大周心脏的仆人。
彻夜无眠的不止是天子陛下一人。
“局?”
直到将这本密折看完,宇文邕清俊的脸上也已有了倦怠之色,他放动手中密折,淡淡问道,“何泉,卫国公府如何了?”
何泉却好似已经风俗了宇文邕的这份自但是然的淡定自傲,只是低头应诺,然后悄悄地向后退去,融入到灯光下的暗影中。
这高瘦男人,清楚是那日画舫上庇护着宇文邕的阿谁保护。
宇文邕不为所动,抬了抬手屏退一旁服侍的宫女,待得殿中只要他们二人时,开口说道:“刺杀一事,阿母如何看?”
话还未说完,便戛但是止,乃至于最后阿谁音节高耸地以一声奇特的“咯咯”声而结束。
叱奴太后斜斜地倚在榻上,一只手悄悄按着太阳穴,身前的桌案上酒盏已空,这个现在大周最有权力的老妇人浑身酒气,微醺隧道:“何故解忧?唯有杜康!”
半晌后,瘦子问道:“既然主上已有此念,克日里是否就会脱手了?”
“够了!”叱奴太后冷冷斥道,灯火之下她衰老的面庞显得非常寂然,“甚么卫公,他是你六弟!何况为首刺客身份已查明,正三命讨寇将军贺兰勇,是王雄大将军的亲卫,邙山之战王雄将军身故后,他便不知所踪,在军中能将他无声无息招揽了去的,除了晋公还能有谁?你六弟可没这本领!”
“国公府上的货品,能有甚么不测?”莫卢没甚么好神采地说道,径直在两人身前坐下来,取了酒抬头喝了一大口,才嘲笑道:“现在卫公与主上缔盟,对劲忘了形,玩起了阳奉阴违这一套……嘿嘿,我们不替主上敲打敲打,恐怕下回就要蹬鼻子上脸了。”
这幅场景有些诡异,仿佛有森森鬼气如瘴气般寒民气脾。
“呵呵……”叱奴太后镇静地笑了起来,直起家子,看着面前年青的君王,声音降落:“你老是这般暮气沉沉的,也忒无趣了!”
瘦子狠狠咬下大块肉,一边嚼着一边含混不清隧道:“莫卢,你小子是运道好,那日没护好主上不说,自个儿还吃了水教人给救上来,嘿嘿,这丢人可丢大发了!主上竟未惩罚于你?”
瘦子直接拿起了酒壶,大声道:“敬晋公的人头!”
……
黑影死了,脖颈以一种不调和的角度垂了下来,然后他被塞进了麻袋里,然后扔在一辆马车上,半晌后,一个面庞平平无奇的高瘦男人驾着马车,行驶在宵禁无人的大街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