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女的神采变得稍有些古怪,垂首应下了,心道自古只要天子召见妃嫔,妃嫔乖乖等着的份儿,就算要去面圣去通传了还不知天子见不见呢。哪能像是跟邻居家似的打声号召说“一会儿我来你这儿坐坐啊”,然后就随随便便地漫步畴昔了,但是……面前的这位淑妃,恰好就有如许的殊荣……
又是发了一阵呆,冯小怜俄然想起来,问身边的宫女道,“本日……可有甚么人面圣么?”
不过冯小怜记得本身初度见到阿谁男人时,他正在清查邺城狐妖一事,如果这三者当中的天孙贵族,又如何会闲得蛋疼来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?这个推论,天然也不建立了。
垂垂靠近着的,是预示着但愿和未知伤害的亮光,借着不稳定的微光,冯小怜瞥见牵着她的手的人,是高纬,他侧着头看着她,目光中有笑意。
如果这个全天下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视为仇寇的大恶人,终究不再敏感,不再多疑,不再无私,情愿将整颗心都交给她,那么,对于她而言,他就是这个天下上最好,最最好的人。
高纬呼吸有些短促了起来。一只手揽住她的后脑,详确而耐烦地加深着这个吻,这个行动使冯小怜本就是松松挽着的发刹时披垂了下来,如瀑布般一泻而下,她紧紧闭着的眼眸不知是等候还是惊骇,睫羽严峻地轻颤着……
“你去万寿堂一趟,看看陛下歇了没有,如果还没歇下,就通禀一声我一会儿畴昔。”
高纬高耸地松畅度量,悄悄摸了摸她的头发,声音微哑。“不早了,去睡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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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很多年今后,沧海桑田,斗转星移,曾经的雕栏玉砌都付了断井颓垣,当时冯小怜老是会常常想起高纬所说的这段誓词……
没有获得诚惶诚恐的答复。身后传来一声悄悄的笑声,高纬一怔,回过甚去,看到冯小怜一身烟云般软罗素袍,乌发松松挽就。正眨着眼看着他,水灵灵的眼眸里尽是慧黠而敞亮的笑意。
这个小宫女常日里最是动静通达,她想了想,道,“陛下一入宫就没召见任何人呢,倒是传了个康足去,看来是真的舟车劳累,乏了呢。”
万寿堂中,乌黑的鲛绡像是云朵般悄悄垂落。
“最惊骇的事……”
更多的……
冯小怜皱眉,“先答复我。”
高纬看着她,只笑,不说话。
他一向很敏感,他很多疑,他很无私,没有君王的自发,也视天下百姓为刍狗,有很多很多的妃嫔,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,但是就像冯小怜对那位苦楚而死的大将军所说的一样――
真是个恶梦。
高纬终究转过甚,看向她,然后笑了笑,阖上了书籍,初秋的天并不太冷,但他还是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,“究竟梦到甚么了?”
“大略是张桓。”高纬一边翻着册页,一边淡淡道,“既然他相术和占星都不错,想来占梦也很准,就他吧。”
……
柔嫩的,芳香的,更多的……
俄然,一道闪电劈了下来,地动山摇,大地龟裂,她和高纬的脚下裂开了一条鸿沟,他在那头,离她越来越远,越来越远。
彻夜冯小怜做了一个奇特的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