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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纬晓得他不会接这个话茬,自顾自淡淡笑道:“妄言?三岁小儿都能猜得出的谶纬……‘百升’是为一‘斛’,明月么……大将军名光字明月,还算有些猜头,另有一首‘高山崩,槲树举。瞎老头背上挨大斧,多事老母不得语’……就更无趣了。”
采薇殿的嬷嬷和宫女正在用力地编排着,笑得前仰后合,就在这时,一个宫女进了门来,大剌剌说道:“柔华御女可在么?”
在铜雀台琼章殿里服侍她的大部分宫女都另有分派了,但另有两个留了下来,一个叫绿夏,一个叫晚冬,巧的是绿夏便是本日帮她梳头的阿谁宫女,仿佛这两个都挺爱嚼舌根子的,在铜雀台时见冯小怜荣宠不凡,刚想可劲儿了凑趣服侍,本日得知要回宫,便如同一盆冷水重新顶浇下,顿时感觉再无出头之日了。
嬷嬷一看,赶紧迎上前去,“这不是沉香殿的芳菲姑姑么?怎地劳动您来一趟?”
他从即位的那一日起,心中便有着深深的不平安感。形成他这类不平安感的,此中之一,便有那位“齐*神”、“庇护神”之称的咸阳王斛律光。斛律明月。
但是,这两句谎言当中,触及祖珽和陆令萱,却令他真正起了杀心。
但是,种子已经洒在这个多疑君王的心中……
“百升飞上天,明月照长安……呵呵……”高纬斜倚在织斑斓墩上,脸上闪现一种挂着寒霜的乌青之色,明显是在笑着,那一双乌黑的眼眸中,冰冷得没有一丝豪情,“李忠,你听听,明月照长安……”
“丑就算了,还没有自知之明,真是不知天高地厚……”
玉辂当中,亦是华丽熠熠,看起来仿佛比寝宫还要富丽普通,宜坐宜卧,天子好茶,便更是茶具齐备,即便在行驶中,茶炉中煮着的水仍然四平八稳,上好的银炭只燃出丝丝白烟,合着清幽茶香袅袅飘了出来。
采薇殿的位置算是偏的,比起曹昭仪居住的离寝宫比来的隆基堂,更是有着如同闹市和郊野的辨别,约莫“八十一御女”、“二十七世妇”都住在这类阔别后宫中间的冷僻位置,并且明天圣驾来的仓促,采薇殿也没细心清算好,甫一进屋,便是劈面而来的一股子陈腐味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