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不痛快,却不是身子不利落!”寒士抬头饮尽盏中屠苏酒,双颊便闪现出淡淡的醉意,漫声慨道:“汾北一役虽已畴昔数月,然宜阳城下,齐人取我建安等四戍,捕虏千余人而还!此等国辱,自是让人寝食难安,不敢健忘!”
反正此时无事,老冯便为他斟上酒,然后搓动手呵呵笑道:“屠苏酒去病散寒,岁旦饮屠苏自是最好不过,不过如果身子不利落,还是要上医馆瞧瞧才是。”
见场间世人的重视力皆被这位绝美少女所吸引,老冯终因而松了一口气,心知总算将那篇大逆不道的说辞揭过。
本来稍有些沸腾的酒坊不由静了下来,不知谁直着嗓子嚷了一声:“还不是因为那刽子手!”
“遥看孟津河,杨柳郁婆娑!我是虏家儿,不解汉儿歌!”
但是就在琵琶声最为激越之时,弦音却蓦地一落,本来手舞足蹈不能自已的世人皆是一怔,屏气凝神,不敢稍动,就听阿谁清冽纤细的歌声悠悠响起:“健儿须快马,快马须健儿。跸跋黄尘下,然后别雄雌。”
初初入冬,长安城便刮起了凛冽的北风,仿佛一夜之间,富强苍翠的老树便只剩下了光秃干瘪的枝桠,寒鸦低低掠过,带落残存的几枚枯叶飘零,却鄙人一秒被北风中行动仓促的行人踏碾成泥。
几克日暮时分,绛色的流云如蜃气般沉沉地堆在陈腐的长安城之上,在暮色的掩映下,远处重轩镂槛的未央宫化作宏伟的青色剪影,有着如金子般暖和色彩的落日余晖勾画着每一片琉璃瓦,仿佛有沧桑双眼栖息在浓浓的暗影间,寂然无声地谛视着长安城的日出日暮。
寒士一怔,不由抬眼看去,少女却已垂眸弹奏,胡琵琶声清脆悠远中,只听她开口轻声唱道:“……上马不捉鞭,反折杨柳枝,蹀座吹长笛,愁杀行客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