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位上,珠帘帷幔后,能模糊看到个斜靠软枕的身影,慵懒适意,肆意萧洒。
他嗤笑一声,如许的琴技也敢拿出来勾惹民气,当真是丢人现眼!
“咳咳……”石屋里传来惊天动的咳嗽声,“莫要觉得卜筮出了是何人在禁地冲犯于你,你杀了便一了百了,我说了,这就是你和她的命,天意不成违,你必定要死在她手里,死无全尸,哈哈……”
带着薄面纱的面庞,模糊昏黄,勾的民气神泛动。
那掌风狠辣,半点都不怜香惜玉。
“叛变本殿的狗,罪大恶极!”浮黎淡淡的道。
“那人是谁?”幽冷深长的嗓音缓缓吐出,像是固结的冰珠,落地就迸裂,残余磨的人皮肉生疼。
黑猫舔了舔爪子,仰起毛茸茸的脑袋,冲鸦生喵喵叫了两声。
他道,“你若不懂卜筮,本殿要你何用?”
就是这味道!
浮冰碎雪的戾气溢出虎魄眼瞳,浓烈的让人底子不敢对视。
他指尖一颤,透过面具,站着纹丝不动,端着这女子想干甚么。
好一会,就听石屋内响起嗬嗤嗬嗤地喘气声,“嘿嘿,就是与你卜筮了又如何,这是命,这都是命……”
浮黎扬颌,暗金色的优昙婆罗花在玄色暗影中,绽放的肆无顾忌。
石屋里窸窸窣窣地传来响动,仿佛无数蛇在胶葛攀爬。
浮黎唇紧抿,“本殿从不信命!”
浮黎扫了眼底下的长史等人,见在坐无一不是沉浸在琴声勾起的意境中,没法自拔。
女子在珠帘前站定,她昂首,美目盼兮,烟波流转,眉心的莲花花钿褶褶生辉,光彩夺目。
这当,有淡薄的晨光洒落进石屋,遣散那一角暗中,照亮一道骨瘦如柴的人影。
石屋里沉寂下来,不知哪的鞠问风吹来,传出呼啦的声音,像是厉鬼哭泣,竟有些吓人。
厅中在坐的薛长史几人,眼神发直,神采恍忽,望着那女子,便回不过神来。
“嗡……”悠然绵长的空灵琴声乍然响起,并直蹿云霄,回荡在全部花厅。
琴声缠绵,悱恻动听,仿佛二八韶华的天真烂漫少女,害羞带怯的在耳边诉讨情丝,甜腻的让人沉浸。
新月睫羽一掩,冷酷无情的虎魄色华光滟潋,面具下的唇哼出个嘲笑,“别说你不晓得。”
长史府中,檀香环绕,丝竹靡靡,穿戴纱裙的舞伶身姿妙曼,扬着如玉藕臂,扭着水蛇细腰,白嫩长腿悄悄迈动,舞动纱裙,又缓缓落下。
这番动静,不过都在电光火石间,待薛长史等人反应过来,浮黎已经大踏一步,竖掌就朝青莲打去。
刺目标金色光点从镂空面具上一闪而过,浮黎低低笑出声来,“本殿活不了,也定然让你先赴鬼域,九重殿长老,本殿的鸦生好娘舅。”
青莲前提反射地横琴一挡。
“嗡”琴弦收回刺耳的颤音,桐木琴身上,鲜明呈现一条裂纹,触目心惊。
话音方落,弓弩手齐刷刷抬弩,密密麻麻的箭矢嗖嗖飞射出去。
一击不中,青莲抱着琴极速后退。
潮湿阴暗的石屋,绿色藤蔓翠汪汪爬满全部墙壁。
那人满身拢在黑袍子里,缩在暗影中,若不是另有呼吸,就和干尸没辨别。
那一声“娘舅”,呢喃低唱,轻若飘羽,好似没谁闻声,又仿佛谁都闻声了。
鸦生抬起皮包骨的手,精确无误地捻起那一根褐玄色长发,放黑猫鼻尖嗅了嗅,哼哼道,“鸦死,光阴未几了,光阴未几了啊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