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步子仓促,很快就消逝在了台阶上。台阶直通一处露天的亭台,亭台上,失却玉轮的天幕低低的压着乌云,偶尔从云上还传来低而闷的隆隆雷声。亭台暗处走出一个瘦长的人影,此人影仿佛看出来者是谁,叫了一声“飞萤”,他的声音轻柔清澈,面庞在明灯下闪现,是和声音一样的清俊和顺,他初时神态轻松,不过是笑着问来人,“彻夜不是你当值吗,如何来了?”
他们走至最里,俄然明灯一排照亮,有台阶邀然往上,夜风自台阶上袭来,将台阶外装潢的彩帛吹得猎猎作响,把人身上先前沾惹的迷香暗影都吹得再没有陈迹。这名男人此时才开口问道,“公子在上面?”
亭阁的门翻开了,涌出四五个穿着亮丽的女子,但她们和来时一样,仍旧妆容精美穿着整齐,她们对着段少白点了点头,轻笑着簇拥而去了。夏子河很快也跟着出来了,他发鬓略乱,胸前衣衿已解开,正在被他重新扣好。他身后最后还走出了一个身披薄衫的女子,一样的未见有不整之处,她走出门来,温声扣问道,“公子发鬓已乱,不如让求凤为公子束一束发?”
街道上俄然闪出一骑快马,肆无顾忌的从人群中穿过,眼睛亮行动快避得开的民气里叫了一声好险,避不开的被马撞开,对着快马分开的方向破口痛骂,幸亏都只是受些小伤,并未出任何事。这快马很快就追上了这俩香车宝马,却没有半点减速的模样,仿佛筹算超速颠末,人群在快马和马车的裂缝间惶恐遁藏,驾着马车的车夫也拿不定主张,恐怕伤到路人,仓猝的将马俄然愣住,这可苦了车上的那名婢女,她刚好不轻易坐到男人的腿上,却因着马车俄然愣住而身材前冲,暗中不知是谁推了一下,她脸直接撞到马车边的柱子上,鼻血飞溅,甚是惨烈。马车再次规复前行,婢女掩着被撞疼的鼻子回过脸去,身后男人神采一变,仿佛吓了一跳,连摇扇的机遇都不再给她,便将她赶下了车子。
夜空下,方才有烟花燃放的处所却不肯安好。街道像是一条流淌着灯光的河道,沿街的灯笼涂上了七八种色彩,或者更多,灯烛一点,光也跟着变色了,变色的光交叠活动着,衍生出更多的色采。少女们柔滑的容颜未曾打扮打扮过,灯光映照着她们的笑容,她们本来鼓着掌拍动手抬头看着目炫,见着烟花消逝,她们便围着卖泡泡水的小贩,娇声嚷着让小贩再多吹出几个泡泡来,或者就扯一扯过路男人的衣衿,用她们最无辜的神情恳求着男人给她们买个泡泡水,或者买下一样沿街的小吃。
飞萤不敢沉沦,直接从亭台轻功跃下,再次纵马而去。夏子河急冲冲刚要分开,身后的求凤又开口,“公子回宫,必然是先去见母亲,这副模样,怕会让母亲忧心吧。如果先行回宫再重新装束,更加担搁……”
被称为白爷的男人恰是段少白,他神采微沉,似有所虑,但是他身后一处封闭了门的亭阁中,传出了夏子河的声音,――“飞萤,你回宫去当你的值,不要让人发觉你去过那里。少白,当即备马,我要入宫。”
这名婢女恨恨的跺了一回脚,目睹着马车远去了,那惹事的快马恰好又不知到那里去了。她痛恨的在人群中望了一眼,回身走了。
被称呼飞萤的男人点点头,答道,“是,白爷,德妃娘娘被贬了,要不要立马奉告公子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