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只是一个梦,一个我自知决然不会实现,所胡想出来的梦。
“阿洛,你如何了?如何只顾瞧着这合卺酒入迷,快些饮了它,我们……好做伉俪!”
听我如许说,程熙俄然笑道,“想必我们上辈子就是伉俪,也是如许饮过合卺酒,那这辈子我就更要与你白头偕老。阿洛,你放心,我定会对你好的!”
我没心机理睬他的打趣,就在方才晕眩的那一瞬,我的脑中仿佛闪过一个班驳的画面。
三年前,他亲出邺城十里迎亲,扶我步下婚车时,亦曾在我耳畔慨叹道:“阿洛,你可知?我等了有多久,才终究将你娶了返来!”
他在信中言明短长,兖州为翼州之流派,如果为董焯所夺,则翼州亦危矣,并愿以女妻之程家公子,求结两姓之好,共御劲敌。
他忙跟了过来,合法我二人各执半边匏瓜,要饮这合卺酒时,俄然门外响起一个焦心的传报声:“报――!主公,大事不好主公,城门失守,被那卫军攻出去了!”
其父程劭,能折节下士,交游广漠,同我父亲甄懿乃是同窗老友,曾一同拜在京都大儒乔玄名下习学三坟五典。
十四岁那年,我对他一见钟情,但是在贰内心,却视我如敝屐,连草介都不如。他是那样的仇恨于我,又怎会如梦中那样,将我从程熙身边抢走呢?
可为何梦中的那人,不是别人,恰好是卫恒呢?他但是最不成能来坏我和程熙姻缘之人。
是以,我在程家的日子并不好过。
或许是因为这世上我仅剩的几位亲人都在许都,又或许是……我心底真正恋慕之人,也在那边。
他将手抚上我的额头,“你的神采如何这么惨白,的确一点儿赤色都没有,不可,还是得喊医工来给你瞧瞧。”
“阿洛,不怕你笑我,当年在洛城初见你,我这内心便满是你的影子,当时我便在心中发誓,娶妻当娶甄阿洛。你当时固然年幼,却已美得不似凡人,现在更是出落得更加……更加姿貌绝伦、清丽难言……”
但我却没有想到,这桩姻缘于我是无可何如的委曲责备,于程熙倒是辛苦求得的终遂所愿。
一时各地士族豪强、州牧郡守无不拥兵自重,虽明面上仍奉雍天子为君,实则已成四方盘据之势。
建兴十八年,我十四岁那年,洛城为黑山贼所陷,长兄为守城力战而死,幸赖其部将及城中百姓搏命相护,才保我甄家老弱妇孺逃得一命。
因着他待我的这一番密意厚意,我自是对他感念不已。打动之余,我心中却又经常惭愧不已。
我看着匏瓜中微微闲逛的碧色酒液,不觉喃喃道:“我也有些不敢信赖这是真的,但是又感觉这统统都似曾了解,仿佛在那里见过似的。”
我勉强稳住心神,悄悄推开他的度量,强笑道,“我没事,不必喊人来了。”
汝南程家高傲雍建国以来,便是驰名的士族朱门。程熙之高祖父程安,为大雍司徒,以下四世居三公之位,弟子故吏遍于四海,由是势倾天下。
大雍建兴二十二年,戊子月壬午日。
我有种感受,阿谁梦对我非常首要,关乎我平生的运气,可任我如何回想,却如何也忆不起丁点昨夜的梦境,直到方才――
那一天,他固然对我说了这很多情话,我们却并没有圆房,因为就在我们停止昏礼的那一晚,礼尚未成,他的父亲程劭俄然中风倒地,第二天便与世长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