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光垂垂暗淡下去。我的心也如那窗外的天气,更加沉重不安,宿世被他拒之门外的那些悲伤失落,挥之不去的在心间翻滚,如果这一次,他还是不肯见我,连听我分辩的机遇都不给我呢?
我俄然笑了,因为我晓得便是重来一次,我亦只会在院门外等他三夜,毫不会再多。
到了第四夜,她终究放弃了。
我岂能不心中生疑,感觉他之前各种全都是在骗我,大要上看起来同他那表妹有所了断,实则仍将她放在心上。
采蓝想了想道:“除了郡主身边的侍女留香,和婢子一道侍立门前候命外,郡主其他几个婢子因传闻那琴是大名鼎鼎的焦尾琴,便都走到亭中去看。婢子怕有个万一,便让采绿陪着她们。”
我没有分开,仍旧立在院门外。
毕竟,宿世是宿世,此生是此生。即使我此生的运气之轮仍然沿着宿世的轨迹在前行,可毕竟有一些纤细之处已经和宿世不一样了。
如果到了亥正,他仍不肯翻开那扇紧闭的房门,我亦会绝然拜别。而后,便是他主动问起,我也不会再跟他解释半个字。
可我好不轻易才鼓足勇气,一步步走到这里,岂能被他这一句话,就打了归去。
“夫人请留步,中郎将叮咛过,谁都不准靠近书房半步,便连小奴,也被赶到这院外来守门。”
再等一刻钟吧,我在内心轻声道,再等他最后一刻钟。
“再陪我等一会儿吧。”我温声道。
可到底不是完整一模一样。我盯着帕子上那一处非常,终究能鉴定,这方帕子不是我还给卫珠的那一方。看来,是有人另拿了第二块题字的诗帕藏到了琴里。
卫恒他……也和宿世不一样了。起码宿世,在他将那帕子甩到我脸上之前,他可没先雕一根簪子送我。
我心中悬着的巨石滚落,公然,如我所料的那样,他不肯见我。
反正我这辈子也不筹算同他做一对恩爱伉俪,乃至不筹算在他身边悠长待下去,他情愿曲解就让他曲解好了,如许也好,免得他日日到我面前做出一副君子好逑的姿势来,让我心烦意乱。
我将玉匣放回房中,欲待这就去找卫恒,又怕他一怒之下,出府而去,唤了采绿悄悄替我去问尹平,才知卫恒甩给我一个背影后,径直回了书房,将本身关在内里,一向未曾出来,也不准人出来。
我抬手捂上心口,细心辩白着那些属于宿世时的狠恶情感,发明琴中藏着帕子的震惊,怕他曲解的担忧,想要分辩的孔殷, 他不信我的委曲、悲伤、绝望……
一来,这琴中藏帕之事,由不得他会曲解。便是换做是我,若我的夫君刚跟我包管已将从小倾慕他的表妹送的香囊、鞋袜尽数送回,我正窃喜,转头就发明他的兵法里还夹着他表妹亲笔写就的情诗。
我看向那堆玉碎,摇了点头,“你们先退下吧。”
我独安闲镜前也不知闲坐了多久,直到窗外一点日光也无,只要黑沉沉的夜色,才终究下定决计,拿着那方帕子,步出房门,往他的书房走去。
那是宿世时的我吗?我忍不住想,如果当时我持续每晚去他的院门外等待呢?再等上第四天、第五天……可否比及那扇门为我而开?
她们走后,我拿过几案上的玉匣,渐渐走到那簪子的残骸处,蹲下身子,捡起那点点碎玉,谨慎翼翼地将它们放回匣内,连一丁点儿碎屑也式微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