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得知落空孩子时那痛苦的神情实在过分逼真,绝无能够是在作伪,毕竟那也是他的亲骨肉,他怎能下得去手?
沙哑的嗓音里透着深重的惊骇,他哽咽的没能再说下去。
我极力抬了抬眼皮,竟似有一线光亮透了出去。
我正在难过,周遭气流俄然狠恶地窜改起来,半空中现出一道旋涡,紧紧吸着我的灵魂,将我从卫恒身边卷走。
既然我的第一个孩子不是被他所害,那么或许……或许其他两个孩子也不是死于他手。
可见彼苍还是顾恤于我,不忍见我好轻易重活一次,却又再度短折而亡,到底没让阎罗王收了我这条命。
阿谁身形窈窕的女子和卫恒并排跪在相府门前,风雪散尽,相府的正门俄然变幻为一张香案,上面孤零零地只供奉着一个灵位。灵前的女子一袭白衣,头上系着一条白布,哭倒在卫恒怀里。
有一滴刚好落到我唇间,渗到口里,咸咸的,像是泪水的味道。
在我的灵魂即将被抽离进那旋涡时,我见到的最后一幕画面是——漫天风雪中,卫恒跪在丞相府的大门外,发上肩头落满了白雪,一个身形窈窕的女子,伸出纤纤素手,替他扫去肩上的落雪,又解下本身的披风羞怯地替他披在肩头……
很快,我就见到了阿谁害我落空孩子之人,是任氏。
“可……可若此毒不解,只怕对夫人贵体始终有损。”
我正在猜疑,俄然听到卫恒的声音,“那这媚、毒要如何能解?”
可又为何,之前那些琐细的梦境,却老是让我觉得是他害了我们的孩子呢?
许是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,耗尽了我统统的力量,不管是先前那媚、毒引发的炎热、还是落入冰冷池水中的酷寒,我此时都无所觉,只感觉累。
“按理说夫人已有三个月的身孕,又平素体健,便是跌上一跤,也不会这般等闲就落了胎。何况夫人的脉象有些古怪,似是用了会致人滑胎的破血动气之物,且用时非常不短。老夫因在宫中,如许的脉象最是熟谙不过。”
听到婢女来跟他回禀,说我已经醒了,他立即丢动手头统统的事,飞奔而至,可到了我的屋门内里,却又快速顿住,如木桩般在那边僵立了好久,几次伸脱手去想要排闼而入,却又都畏缩了返来。
他到底还是及时赶到,把我给救了返来。
我终究看清了她的脸,那是一种弱质纤纤的美,若水边星星点点的白蘋花,无风主动,惹人垂怜。
我只恨是我这抹亡魂单独见到这些宿世的景象,如果也能让他亲眼看到这一幕,不知贰心中又会做何感触?
跟着我便感觉点点温热扑天盖地般落在我的脸上、唇上,乃至另有好几滴滚烫的液体。
耳旁的声音蓦地放大了数倍,“醒了、醒了,夫人终究醒了,谢天谢地!”
本来这才是本相,我的第一个孩子并不是死于卫恒之手,而是……被别人所害。
耳边模糊有恍惚的声声响起,像隔了一层罩子,听不逼真。
“夫人既醒了过来,当已无性命之忧。只是……夫人似是中了……中了那等强行令人和合之毒,虽说是以毒性热,刚好护住夫人贵体,免受那寒气入体之苦,不然的话,寒冬之际落到那冰冷的池水里,便是方才已及时喝了祛寒温补的汤药,也定然会大病一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