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后一样的景象再现,娄叟没再利落地回身而逃,心中反而涌起了一阵阵的记念。他将蒸肉的一角略微沾了一点酱油,还是先别沾那么多好了,万一……
醢稷去屋里拿陶罐给白晋装了一罐酱油,看了看白晋和小狩女身上的伤皱眉道:“可知是那里来的能人?”山阳县小,穷,没甚么油水,要打劫也不会选这类处所。他们更有能够冲撞了某些剑客。醢稷朝娄叟那边望了一眼,如果老友是回新郑,两边同路会更稳妥些。
“哎,当年若不是大王暗中保下你,你觉得能满身而退?你是何种人,大王内心清楚得很。”娄叟将木简往醢稷的身边推了推,“方姬又有孕了,此次你如果能让她能吃下东西,安稳地生下小公子,也了了你一桩苦衷。”
豆中的酱油如水般泛动,没有像其他醢酱一样具有肉粒,更像是兑了水的醢酱汁。娄叟看了醢稷一眼,眼中已模糊带了些笑意,他再次拿了块蒸肉,停了停道:“你不会又让我试吃吧?”昔日在韩王宫时,醢稷常常做了新的醢,必然让老友试吃一番,隽誉其曰“有甘共享,有苦同吃”。不是每一种新制的醢都一次胜利,那段日子娄叟的舌头被酸甜苦辣咸来来去去轮了个遍。
“你如何看出来?”白晋有点心不在焉,方才醢稷和娄叟说的事,娄叟脸上只挂着疏离的笑容,目光都没有往本身这边扫几眼,看来很大能够是不承诺的了。
“要帮也不是不成以,不过你也得承诺我一件事。”娄叟一手撑在膝上,微向前倾,双目舒展着醢稷。
醢稷将娄叟陶碗中的酒满上,并将装有酱油的陶豆往他面前推了推:“你尝尝这个,这是我新酿出来的。”
“这就巧了,不如你们同路,也好有个照顾。”醢稷发起道。
“眼睛。”张仪掐着下巴一本端庄道。
“一起去新郑。”娄叟一如既往地直接把目标说了来。
“这……”醢稷神采一黯,他曾发誓此生不再踏进新郑,何况现在他的心也淡了,余生过着这平平的日子,仿佛也不错。
娄叟垂下了手,沉默地喝了一口酒。
待白晋他们走后,醢稷重新入坐,给娄叟满上了一大杯酒。“此次去新郑,还得奉求你照顾一下这几个小辈了。”
“是我熟谙的一名小君子。”醢稷看了娄叟一眼,渐渐站起来,“我去开门?”
醢稷枯瘦的脸皮抽动了几下,攥着木箸的手指蓦地收紧,他定定地深思很久,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白晋的嘴角抽了抽:“我也看到了。”被张仪这么一打岔,白晋锁着的眉头松开了些。他一手提着酱油罐,一手拉起小狩女:“走,回大树村去。”
“老丈,我又来了。”白晋道。
醢稷苦笑了一下:“不是。”
“你待他们似与别人分歧。”娄叟曲起食指扣了扣食案道。特别是对阿谁讨要酱油的小儿,不像对后辈的态度,反而像是对平辈?
“既然不是,我就不必护着他了。”
“你们这是如何了?遭贼了?”醢稷上高低下打量了白晋一番,身上的葛衣被划破了几道口儿,渗着血迹,而他中间的小狩女更加狼狈,衣服上又是泥又是血,圆乎乎的小脸上也有几道泥印子,看上去是谁胡乱擦去的。两人身后是好久不见的张仪。
“那名老叟,非等闲之辈。”从醢稷家出来,张仪就拧着眉,对白晋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