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白猫撒浑半天,见墨璃不给吃的,顿时怒了,猛地从她怀中窜出,跳上矮案,刁起笔架上的狼毫,“嗖”的一声,跃至室外,尾巴冲着室内摇了两摇,甚是放肆。
柔滑玉手探出窗,将明白猫一捉,揽入怀中。
女婢在碧潭边铺上绿苇席,宋祎漫漫一笑,捏起两边裙摆冉冉落座,恰作夏荷,一铺四展,如水而泄。
墨璃一向悄悄偷窥绿萝,绿萝却仿若未见,嘴角甜甜的笑着,缓缓的将墨研了又研。
“啊?!”
“唉……”
刘浓暗中虽叹,面却不改,揖手道:“宋小娘子,但请直言!”
明白猫一声尖叫,爪着墙壁簌簌直窜,攀至墙头,回身,张牙裂嘴,似笑。而后,瞅了瞅隔壁,竖着尾巴跳入此中。
谢珪自小便知刘浓之名,实为六人中最慕刘浓之风采者,缓缓按膝而起,单手挽袖在胸前,稍作一顿,朗声道:“青衫玉冠附酒抛,白将黑马纵横鹞;幼年未挂封侯印,腰间常悬带血刀!”
等得便是此言!
“啊,我。”
刘浓悄悄心惊,目光抚着白马舍不得挪开,四肢苗条有力,埋没肌肉块垒,微抹马脖,头绪跳动沉稳有力。哪怕不识马之人,一眼亦可辩出此马英姿不凡。
“死猫!”
待世人选毕,袁耽发起请刘浓与宋祎合奏一曲,可请不成逼,刘浓自是欣然应允。
咦!
其间刘浓趁着萧然醉意渐呈迷坨,模糊问及那边可购得驮马。
待得半晌,世人已至,齐齐自责,言语诚心悔不当初;刘浓背心透汗,洒然笑对;世人更是汗颜非常,桓温放言:今后今后再不与刘浓相争,自甘居末以待。谢珪言:始今方知,若与瞻箦较,形神皆秽……
谢奕笑着唤得一声,却被心细的袁耽暗中一拉,莫名其妙的瞥眼,见袁耽正缓缓点头;遂投目刘浓,但见其眼底似有星聚,眉色呈寒。
“瞻箦,壮哉!”
六马皆健,诸色分歧,世人让刘浓先行遴选。
尚可。嗯,明日便是开馆之日,统统尚好。
临离时,宋祎再次呈现在刘浓面前,将装醉的刘浓请至雅室稍坐。
稍徐。
宋祎翻身上马,纵起白虹如影,跃过碧潭,飘过柳道,直直窜至朱门前,回拔马身,俯眼谛视美郎君,嫣然笑道:“稍待……”
月袍青冠、美婢琴斜。
亭外柳斜,宋祎俏生生亭立树下,枝条缦垂似缨络,半半遮颜。日光嫩艳,轻拂微红的脸颊,隐见昔才所留余汗。伸出羊脂玉润般的手,稍稍一抹,绽笑。恍眼。
刘浓心中微奇,未推测竟有人如此存眷本身,转目投向谢珪,后者正神情悠然的看来,意态欣然、神采暖和。
众家郎君齐齐松得一口气,不过一个女婢,送便送了,不敷为意。
谢奕眉梢轻挑,将酒壶重重一搁,吐出一口浊气,侧首笑道:“瞻箦欲购驮马?莫非想使部曲练习骑射!”
谢珪接口道:“瞻箦胸藏奇志,昔年幼时曾于新亭振声,言愿蓄武曲,以待王召!更以诗句相赠王逸少,各位兄长,可知乃为何句?”
亭中,寂静。
“驮马?”
来福一眼瞅见小郎君跨出院,嘴角斜斜一裂,随即欢声作唤。小郎君青冠、月袍,面呈浅笑,背负双手,步子迈得迟缓,手心牵着缰绳,一匹雪亮的白马跟在身后,悄悄打着响鼻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