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袁耽一来,垂首沮丧的谢奕三人刹时精力抖擞,从速让出对弈位置,斗志昂扬的落座于沿窗一侧;刘浓与褚裒则在另一侧。
郎君负手答道:“吴兴周氏周义,前来拜访先生,尚望通禀。”
袁耽道:“为教汝识得颜道,汝且执先!”
随后,不待萧然接话,提酒而返,朗声笑道:“昔日桃园三友,以浊酒一壶祭告六合玄黄,乃此成绩一番大业。现在你我三人既欲结友,怎可无酒。”
案上摆着竹简,半卷半展。皓腕若凝雪,玉指苗条不似物,渐渐的逐着竹简上的笔迹,寸寸挪动。
“啊!”
“然也!意欲何为……”
“絺兮綌兮,凄其以风;我思前人,实获我心。”
褚裒笑道:“褚裒,褚季野,年十五……正月!”说着,挑了挑眉,一眼掠过萧然、谢珪,意态较着……
桓温两眼瞪着昆木壶,作捶击掌,情不自禁的唤道:“卢,卢卢!”
十二回,萧然四路合击,斩杀孤军;留下两路戍守中阵!
刘浓撩袍而起,揖手笑道:“华亭刘浓刘瞻箦,见过颜道兄!”
侍从们正在来往收支,将各项家什搬至牛车中。
“且慢!”
满座不闻声,唯余五木转动,细矢厮杀……
世人皆笑。
便在此时,昆木壶中五木定止:黑黑黑犊犊,真是一个卢!
谢珪将乱发一挑,扯了根丝带一系,三步踏来,笑道:“谢珪,谢知秋,年十五!”
“绿兮衣兮,绿衣黄裳;心之忧矣,曷维其亡。”
褚裒按膝之手紧拽成拳,悄悄呼出一口气,胸膛禁不住悄悄起伏;经得计算,那萧然前后已输两百万钱矣!两百万钱,若在偏僻之地,能够置老迈一个庄子!两百万钱,次等士族近一年的收成!
“过誉……”
半晌。
刘浓沉默观之,眉间微凝似川,心中则悄悄作叹,打赌自古以来便禁而不断,皆因其可慑人胜负之心,存于或有或无之间;在坐诸君皆是世家后辈,乃饱习诗书之辈,然亦不免为其所惑矣!嗯,思归思,存在便是有因,亦不成概然否之。力若不及而移石,终当教石砸身尔!
谢奕整毕衣冠,悄悄转至案侧,捉了一杯酒,缓缓迈至近前,环眼一扫世人,淡然笑道:“谢奕,谢无奕,年十六!”
淡然笑道:“无妨,我自求我真矣,那边不成习文章!但得一日,终将回返!”
桓温输得二十万钱,谢氏兄弟输得十万钱;三人浑身衣物抵押一万钱,合计三十一万钱!如此一局,已然赢回三成,若顺势再赢几局,想来便可重着冠袍矣!唉,这般划一裸呈相对,终是有失斯文,教人坐立难安矣……
持续。
谢奕与谢珪亦跟着轻声作唤,高低点头与唤声频次不异,仿若如此便能唤出个最贵的彩来!
说着,将酒沿案缓缓一洒,随即便欲提壶就饮,突地想起一事,眨着眼睛再道:“袁耽年已十七,不知瞻箦,季野,年事多少?”
言毕,按膝而起,疾步行至刘浓二人面前,揖手笑道:“余事已了,两位,袁耽能够入得眼否?若可,你我三人,何不就此缔结为友!”
……
袁耽放声再笑,心中极是畅怀,放眼撇了撇四周,见矮案上置得有酒,遂大步踏往,提着酒壶笑道:“子泽,借汝一壶酒尔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