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略微再一沉吟,正视劈面的刘耽,沉声道:“府君好诗,刘浓佩服。府君美意,刘浓心领。梅花似雪,似与不似,都是奇绝。然梅花是梅花,雪亦是雪。各闻其香,各知其寒。各绝于两端,何必定要梅花作雪?”
刘耽悄悄一声长叹,梅花似雪,似与不似,皆是奇绝,真是好句!果然是刘氏失珠矣!自他来到其间,见刘浓庄园已是有模有样,便知本日之事,恐怕很难随愿。只是他倒底身为沛郡刘氏后辈,不得不为家属驰驱。
刘浓眉间轻挑,赞道:“好句!”
目送摇红浮绿隐在西楼。
刘浓摸索着案上茶壶,这是一首安慰诗啊,其意为劝他回归沛郡刘氏,莫让雪掩了松,莫让冠带弃了屏风。如果在南渡之前,当然是一件绝好的事。但是现在,他好不轻易才另起炉灶,获得士族的身份。要让他放弃现在的统统,再次寄人篱下,由家属来主掌他们母子的运气,他是绝对不肯的。
又叮咛巧思给来福取帕子擦脸。
一前一后行来二人,李催领在一侧,居前之人目不斜视,居后之人左探右盼,时不时的指东道西。
儒服郎君是晋陵县府君刘耽,他扫了那成事不敷、败露不足的刘熏一眼,暗悔不该和他一起来,淡声道:“那就等吧,等半个时候!”
刘浓轻挥右手,漫不经心的制止来福,持续煮茶。
闻言,刘耽转眼相对,面色已愠,低声喝道:“十三弟!如若不喜,可回车中等候!如若不往,休得再多言!”
刘浓和杨少柳将要行到近前时,脚步加快,齐呼:“娘亲!”
来福一手提剑,一手捏着巧思的帕子,嘿嘿傻笑。惹怒了巧思,她双眼一瞪,来福当即矮了半截。
山外,有人在车内唤过侍从,冷冷问道:“他们母子可愿前来?”
但是,任由面前这枚璞玉流落在外,他真的很心疼。若为刘仇?他不敢去想,一个家属的力量,远非小我可敌!
两人相视一笑。
娘切身份寒微,而沛郡刘氏,亦向来不缺后辈!他们现在前来,不过是为了挽回一点颜面,过后又岂会不迂怒,怎可相附!
刘耽沉默,风言已经传到了沛郡,惹得阖族大怒。前来之时,族长的冷语响在心头:汝等前去,需求其归;若不予归,便为刘仇!
厅中氛围,难堪中藏着奥妙。
“这……”
侍从们惊诧,面面相窥,本身这方只要十几小我,刚才那一群白袍亦都带着刀,若真闹起来,那可讨不了好啊。
有些事,避不过。
最后他想了想,抬眼看着刘浓,眼中含着深彻的担忧,缓声道:“小郎君,前路多艰,雪或掩松,但不成整天尽掩。望小郎君服膺本日之言,梅花似雪,似与不似,皆是奇绝!刘耽去也,莫送!”
越问,他越没底气。
刘浓暗怒,食指在案上一声扣。来福蓦地瞪眼、挺身、前倾,携着一股子野性辗畴昔,赫得刘熏差点惊叫出声。
他看似有所挑选,实在底子没得挑选。只能勤修本身,砥砺韧心。
刘耽横了刘熏一眼,心道:没用的东西,真是烂泥扶不上墙,唉,就算有族长倚着、宠着,给他机遇煅炼,但也休想入得风雅之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