建邺城东门,城门还没开时,刘浓便已在城外等待。江东朱氏,籍在会稽乌伤县,朱焘要回会稽看望父母,经过城东渡口行船最为便利。朱焘对他帮扶实多,他岂能不来送饯。
“唉!”
次日,晨阳未起,幽凉。
卫夫人来了!
说到这里,他顿了顿,牵着刘浓的手,也下认识的紧了紧,面朝着城门外,声音渐大:“虎头需晓得,人,生而偶然,今时势垂死;你我皆读书之人,明理而治性,岂可独善其身而郁郁。应学羊太傅,纵有波折伏身,岂能夺我志乎!”
刘浓在正门口,正了衣冠,挥袖徐行。有人在远处私语,他充耳不闻,只顾踩着木屐,目不斜视。如许的传言,看似普通,实在带着些古怪。为何要连累着沛郡刘氏?阿谁傻爹的模样,他已经不记得,只记得祖母许娇有着一对威凛的悬眉。
来福驾车没有刘訚稳,但是比刘訚快,穿街走巷如鱼行水,未几时,便已行至目标地,顿住了青牛。
刘浓接过酒杯,看着酒洒满襟的朱焘,亦受其豪放鼓励,冷静吸了一口气,双手一倾,将酒一口饮尽。刹时,那股子浓烈的火气,从喉一向刮到胸。这不是真正的竹叶青,而是浓烈的二锅头。他只是感觉竹叶青的名字好,便用了。
刘浓将目光收回,回身笑道:“你也去吧,路上谨慎。等建邺事了,我便会前去华亭与你相会。”
语罢,他放手,跨上了牛车。车夫一声鞭,鲁西牛“哞”的一声启蹄。刘浓想了想,眼底数闪,一顿足,跟着车追,木屐踩得狼籍。
刘浓笑道:“府君即将西去,雾重露寒,刘浓别无他物,只要一物相赠!”
把那号令,憋成一声长稽:“世叔……”
“虎头……”
啊,又作诗!
卫府。
朱焘在车中,闻声呼喊声,吃紧的挑帘。刘浓昂着头奔驰,额头有汗,高高的举着右手,手上是一卷白绢。
刘訚也去了。
一水的青牛,喘着气,鼻孔喷着团团浓白的烟;富丽而不张扬的车身,很熟谙,是郗鉴的牛车。他明天也走?还真是巧了!从速疾步迎上。
月斜西楼,燕踏兰花熏香炉置于案上,缓缓的,寥起一品沉香。
到得此时,建邺城里已经四周都是人来人往,叫卖声、牛鸣声、小孩子的嘻闹声,声声不断于耳。刘浓挑着帘角,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,大多都是些携家带口的流民,暗道:再过几十年,这建康城,就是第一小我口过百万的都会,为天下之最。现在看来,多是因北地世家与流民之故。只是如此一来,中原十室九空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