碎湖挑开帘角一看,只见微雨茫茫中,有人撑着桐油镫,冉冉行于荷塘边,雪纱似雾蒙,蓝履若螓蝶,青荷作碧透,美到极时,难以述之于言。
晴焉一声轻唤,而后,眨了眨眼,又用手揉了揉,肯定小娘子未醒,是她看花眼了。小娘子的脸好小,雪一样白,定是冷了,眉头也微微皱着。想着,晴焉走到壁炉边,往内里添了些碳,心想:刘郎君说过的,加碳要开窗……
一阵轻微响声乍起,桥游思香肩一颤,乌黑的小脸蓦地悄红,捧着小腹转过身来,神情略显难堪。而此时的她,美到极致,浑身如雪,乌发如墨,仿佛雪之精灵,既娇丽又脆弱。
想到桥游思那张乌黑的小面庞,荏弱如柳絮的身子,刘氏的眼泪便朴簌簌直掉,嘴里乱喃:“这可如何是好?昔日虎头走时,曾再三叮咛,游思身子弱,要好生将养。若,若待虎头返来,未见着人,岂不哀痛……唉,我的儿……虎头……游思……嘤呜……”
“晴焉……”
一起上,碎湖都在凝神,秀长的眉紧紧皱着,桥小娘子身子弱,自小郎君走后,已几度几次,延期了很多名医,却治而无果。如果桥小娘子有个散失,待小郎君归时,必放心殇……
“主母但且宽解,婢子这便启程,前去华亭,拜见少主母。依婢子度之,少主母定至。”
“小娘子!!”
将将走到窗边,身后传来微小呼喊,晴焉颤了颤眼睑,未回顾,掂着脚尖推窗。
碎湖与刘氏等人簇坐于室,矮案上置放着一叠纸卷,洁白的纸中密布着绢秀簪花小楷,其间内容混乱,或是一首小诗,或是一句短语,更有一些,乃是一幅幅简画。
刘氏之以是命她速速前来,便是但愿她能拿个主张。桥小娘子病情越来越重,甜睡的日子一日赛过一日,她们都晓得,怕是难以悠长。
……
……
碎湖朝着刘氏三度大礼叩首,而后缓缓起家,端动手,沉默拜别。待至无人处时,掌着桐油镫,抬头看天,细雨劈面而来,脸上潮湿一片,分不清是雨水,亦或泪水。
室中芥香缓浮,莺红燕绿一片,巧思与研画侍在两侧,兰奴与妙戈也在。
“刚至庄中,婢子命人领入兰归院。”
“晴焉……”
刘氏也拉着碎湖的手,悲声道:“碎湖,别人我不知,但,但你自幼跟从虎头,应知虎头之心。虎头待游思与人分歧!与人分歧……你聪明聪明,且想个诸事齐美的体例,可否?你,你莫要有贰心,日,今后……”
画中的晴焉却偶然风景,掌着雨镫,快步穿过荷塘。眉头锁得死紧,裙摆被雨斜湿,眼眶盈着泪雾。踏入月洞,揭开湘妃帘,轻步走入室中。方一进室,暖暖的热气劈面而来。在外室站得数息,待身上的寒气去了,才叠手叠脚的走进阁房,轻声道:“刘主母,碎湖来了。”
“少主母!”
这时,一向默不出声的妙戈眨了眨眼睛,轻声道:“大管事此言在理,也许少主母能够劝得。”
捧起案上小暖炉,轻手重脚走入雪纱帷幄中,把小暖炉塞在布衾角落里,用手悄悄触了触小娘子小巧的玉足,动手微暖,不寒。晴焉舒出一口气,伏在床边,深深的凝睇着安睡的小娘子,心中祷告着:‘上官大帝,求求你,让我家小娘子快些醒来吧,她已睡了三日了,不成再睡了……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