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流……
刘浓淡然道:“此乃臣之本份,殿下勿需挂怀。”
山风习习,似拖若拽,扯得无载背后绫沙若蓬展。
待至树下,无载抬开端来,抹了抹额角细汗,凝睇着流云拂华树,而此时,清风漫漫吹,枝叶沙沙响,思海由然一静,眨着眸子想了一想,挥手摒退一干婢女与侍卫,而后,款款跪坐于树下,端手于腰镇了镇,既而,挽手于眉,眸子晶亮,缓缓下沉,及地,以额抵背。稍徐,渐渐直起家,喃道:“七姐,七姐,无载不求有它,唯愿七姐得知无载之心。”
“成,成都侯……”
风往东来,轻拂耳际青丝,摇得琅环微响。无载伸手,婉上华纱寸寸褪,皓腕凝脂露雪指,微微转指,细细捕风,悄悄一笑:“即如风,忽而西,俄而东。”言罢,横眸流波,不看那垂立于亭的僧僮,也未看不远处的奇石与人群,抓着裙摆,踩着青草,沿着林间幽道,独自往东。
“游,殿下。”
华履盈然,红掌妖艳。
无载的手顿在半途,继而,凝睇着刘浓,问道:“君自何来,此乃梦乎?”眼神迷蒙,神情懵懂。
一起蜿蜒,清风蒲伏至山颠,吹得细柳哈腰,惹得莺歌清嘹,无载的脚步却落得轻缓,略带多少迟疑与无法。待至山颠,早有僧僮静候于山溅畔,引着无载等人前去后山,一观奇石。无载心知,并非往观奇石,而乃观人。
半晌,缓缓放松身子,曲膝于怀前,双手揽腿,悄悄唱起来:“光风骚月初,新林锦花舒。恋人戏春月,窈窕曳罗裾……碧楼冥初月,罗绮垂新风。含春未及歌,桂酒发清容。杜鹃竹里鸣,梅花落满道。燕女游春月,罗裳曳芳草……”唱着唱着,眸子欢畅,脚尖情不自禁的颤抖,一下,一下的拍着节拍。
愈往东,林愈静,仿似可闻心跳声,走着走着,雍容华丽的红槭树秀入眼睑,无载怔了一怔,继而,“格格”一笑,拽着裙摆飞向华盖红树,怀中红掌飘飞,缠着背纱,眷着华发。
此地乃是飞崖,崖畔种着绿松,矮松掩朱亭,清风漫萝裙,由外向内观,目难见亭。入亭往表面,苍翠四野一目尽揽,便连缓缓山风亦恍似入眼。东南向,有石孤单于颠,漫眼一观,首若戴冠,身似披纱,度量一麈,凌然若仙。凝眸一观,又似是而非,处于形似而神像之间。
等得半晌,无载拾起地上背纱,挽于手怀,瞥了瞥刘浓唇间,见痕印早褪,心中微微一酸,嘴上却笑道:“与君一别,近乎经年。君常入无载之梦,不知,无载可曾入君梦?”
刘浓答道:“半夜四时歌。”
刘浓皱了皱眉,不答。
无载把红掌递给寻阳,笑道:“无人之时,若于树下唱《四时歌》,也许七姐得闻,可随一愿。”
“勿需多言。”
寻阳一听竟有此事,兴趣顿起,她也会唱两句《四时歌》,当即便欲去寻那红槭树唱歌许愿。无载四下瞅了瞅,笑道:“山广林深,安知红槭落那边?”
无载转到刘浓身前,盈盈笑道:“成都侯闻歌而来,可知此曲乃何意?”
此际,轻风凉爽,萝裙曳地,诸女随僧僮穿林走亭,寻阳公主蹦蹦跳跳的,恰若一只欢畅的林中雀,无载看着寻阳乱蝶穿花的身影,温馨的笑着。俄而,寻阳扬着一枚红掌叶,轻巧奔来,娇声笑道:“阿姐,此乃何物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