唱罢春歌颂夏风,无载渐渐转动着螓首,浅浅唱着,内心则想着那骑白马的,快些来,快些来……
无载笑了笑,接过红掌,细细一辩,叶红若血,伸指六枚,内里纹络清楚,好似掌纹,轻声道:“此乃红槭树,吴中有植,极其可贵。”说着,歪着脑袋想了一想,莞尔道:“据闻,吴郡有女,名唤半夜,曾于绿槭树下作《四时歌》。月中七姐得闻,随歌漫舞,忽而不察,手中红绫坠落于树。至此,人间绿槭作红树。”
无载把红掌递给寻阳,笑道:“无人之时,若于树下唱《四时歌》,也许七姐得闻,可随一愿。”
愈往东,林愈静,仿似可闻心跳声,走着走着,雍容华丽的红槭树秀入眼睑,无载怔了一怔,继而,“格格”一笑,拽着裙摆飞向华盖红树,怀中红掌飘飞,缠着背纱,眷着华发。
“游,殿下。”
山风习习,似拖若拽,扯得无载背后绫沙若蓬展。
刘浓眉锋一寒,眯眼凝睇树下人。
刘浓怔住。
无载唰了唰睫毛,内心好欢乐呀,七姐真的,真的随愿了。很久,很久,无载站起家来,眯着眸子,伸脱手,欲摸一摸,深怕此乃梦中。刘浓见她伸手,唯恐再与昔日普通,当即后退一步,揖道:“臣,见过殿下。”
“游思,游思……”
刘浓道:“殿下,刘浓披甲于外,梦中唯国事。”
“适见三阳日,寒蝉已复鸣。感时为欢叹,白发绿鬓生……”无载将将唱罢冬歌,得闻此声,眸子蓦地一滞,继而,灿烂若星斗,抱着小腿,缓缓转首,一眼即见,一眼成殇。
“闭嘴,何需汝多言!”寻阳公主冷冷一喝,僧僮面上一红,仓促低头。
“然也。”刘浓答。
浅阳浮白,微不见影,林中一片沉寂,唯余丝履着草声,无载跟着僧僮左弯右拐,来到一处地步。
刘浓淡然道:“此乃臣之本份,殿下勿需挂怀。”
等得半晌,无载拾起地上背纱,挽于手怀,瞥了瞥刘浓唇间,见痕印早褪,心中微微一酸,嘴上却笑道:“与君一别,近乎经年。君常入无载之梦,不知,无载可曾入君梦?”
刘浓皱了皱眉,不答。
华履盈然,红掌妖艳。
无载微微一笑。
僧僮张了张嘴,扬手欲唤,却又不敢,眼睛咕噜噜一转,忍住话头,引着无载等人持续前去后山。
“无载知也……”
“勿需多言。”
“成,成都侯……”
寻阳一听竟有此事,兴趣顿起,她也会唱两句《四时歌》,当即便欲去寻那红槭树唱歌许愿。无载四下瞅了瞅,笑道:“山广林深,安知红槭落那边?”
“哇哦,真美,阿姐真博识……”寻阳公主眼眸若星,极美、极猎奇。在其心中,无载见地极广,与宫中其他姐妹一较,即乃女中名流,无所不知。
刘浓答道:“半夜四时歌。”
“呵呵……”无戴悄悄一笑,心中却如刀割,渐渐走到树杆处,盈然下落,跪坐,侧首看向刘浓,浅声道:“刚才成都侯所唤游思,即乃桥氏女郎,然否?”
一起蜿蜒,清风蒲伏至山颠,吹得细柳哈腰,惹得莺歌清嘹,无载的脚步却落得轻缓,略带多少迟疑与无法。待至山颠,早有僧僮静候于山溅畔,引着无载等人前去后山,一观奇石。无载心知,并非往观奇石,而乃观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