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罗环领着一队白袍沿竹林清溪而行,待入庄院中,见藤椅中的少主母俏笑嫣然,不敢多看,按着刀,疾步来至近前,含首道:“回禀少主母,罗环奉郎君之命,至今而始,将入吴兴别庄,诸事已毕,故来请行,尚请少主母示下。”
“仙儿,何故盗鹤……”
征东将军戴渊、镇北将军刘隗,二人将于本日,渡江入北,一者驻军庐江,一者引军淮阴。二郡所处位置,恰居荆州锋矢所向,豫章若欲兵行建康,必将为其迎头痛击,司马睿之意,不言而明。
抹勺抿嘴一笑,脆声道:“哎,我们刘氏。”瞅了瞅摆布,附耳道:“小娘子之刘氏。”
恰于此时,内院传来丝丝箜篌声,小仙子思路一断,捧着信纸,复落藤椅,秀眉捕获着音阶,时凝时舒,待得一曲毕罢,转首望向声音来处,眸子眯起来,轻喃:“闻音而知人,何如,缇萦性刚,尚可救父,文姬贞烈,却难宜家……”
夏将尽,蝉褪莺起,秋鹤于飞,吵嘴相间的尾翼剪风掠云,阵阵长唳啼破苍穹。
日挂柳梢头,时候将至,却未见戴渊与刘隗前来,一干送饯者搭眉翘望犹不成见,遂三人一群,五人一伙,私语不断。更有甚者等得不耐,窜上小土坡,了望远方,璇即,神情一震,大声叫道:“来也,来也……”
此事本属极难,然小仙子自有谋算,其因诸多,一者:自夫君入北,经历功劳于胡人,祖镇西将亡,晋室复立于江东,需良仕扛大义而居北,从而朔宗庙于九州,此乃居之道高。二者:月前,纪尚书令聚名流于新亭,纵论江东青俊英杰,夫君文武并修,播名横野,列居其首,王谢后辈尚次。
“哟嗬,有错不改,竟肆意吼怒,该当惩罚!”抹勺顿时怒了,伸出一根手指头,欲戳戳它,却有些怕它张牙舞爪的模样,便折了一根柳枝在手,欲好生教诲它。
“戴征西,重挽关山复洛阳,在君之一诺尔……”
“征西赴北,胡酋定然望风而却……”
陆舒窈心善,挥了挥手,命婢女将明白猫放了,明白猫晓得好歹,当即窜过来翘着尾巴绕着小仙子撒欢,小仙子弯不下身,便以金丝履碰了碰它,柔声道:“仙儿,莫再盗鹤了,抹勺,给它几尾鱼。”
小仙子斜卧于藤椅中,摸出一封信来,就着暖软夏阳,展开信纸,信来自上蔡夫君,内容极简,仅赋诗一首。
“勿需多言,此乃夫君之命。”
软软的轻斥声响起,明白猫眼睛蓦地一缩,渐渐的低下头,把脑袋缩进胸口,稍徐,待脚步声渐近,抬开端来,幽幽的转向来者:“喵喵……”
浅阳软锦,轻风轻喃,柳树丛中的百花秋千随风泛动,明白猫蹲伏于千板,懒懒的晒太阳,时而捧起爪子洗脸,俄而,又翘着髯毛瞻仰苍穹之鹤,蓝琉璃般的眸子一瞬不瞬,写尽贪婪。
二女对行,仿佛仕女游园,漫不经心而温馨,七月流火之季,刘氏庄园静湛清幽……
“多谢少主母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