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剑眉一拔,侧首,从盔缝中凝睇骆隆,一字字道:“然、也!”
刘浓眉头紧皱,未答。
刘浓瞅了瞅昏黄的门口,闭了下眼,令五十白骑等待于外,璇即,捧下头盔,抱于怀中,大步若流星,迈向门内,待颠末骆隆时,见其嘴角略歪而眼神平静,心中微微一松,跨入此中。
“刘,瞻箦,速,速进!”祖逖的声声响起,已非昔日宏亮,尽作沙哑。
待入中庭,内里灯火更甚,十余名婢女穿越于此中,繁忙有序,寂静仍旧。细细一瞅,四周皆燃着沉香,浓烈的香气中参杂着腐味,不嗅则已,一嗅之下,令人欲呕。
刘浓与韩潜交谊菲浅,不敢托大,疾走几步,拱手道:“刘浓,见过韩屯骑!”
落日如丹,挂于西天。
马蹄中参杂着破车的嘎吱声,余莺不时的挑开帘缝,明眸流转,偷瞧美侯,在其心中,唯美侯可与骆隆一敌,并力压一头。如若不然,为何美侯骑高大骏马,骆隆却骑老牛一头!然也,其人恰若老牛……不幸的余莺暗咬银牙,作如是想。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刘浓岂会教其沾身,早有所备,当即拔出楚殇,打横剑背,在其腰上一拍,将其拍回牛背,继而,缓缓将剑归鞘,瞥了一眼狼狈不堪的骆隆,冷声道:“行势于背,当知其险!”
“锵!”
刘浓细细一辩,凝睇着祖逖的眼睛,笑道:“何乃僭越?若非将军,此城犹陷于胡酋!将军乃名流豪杰,些许俗礼,不过浮云尔尔,岂可羁得将军!”
“阿父,阿父……”
每上十五步即有一台,中戌铁甲士卒,晋室承汉魏,尚红黑,祖氏士卒皆乃黑甲、红巾,五十白氅连绵于此中,恰若一条白龙中贯黑浪。
“呀”莲指一缩,伴跟着一声轻呼。
刘浓斜斜抬首,目遂苍鹰插翅裂日,迷了迷眼,神情略显欣然,问道:“祖镇西,已然几日未醒?”
“诺。”
骆隆放下搭眉的右手,半眯着眼,耸了耸肩,淡然道:“三日,人事未知。”挑了挑眉,扯嘴一笑:“七日前,将军补葺虎牢,闻建康庭议,勃怒中生,即倒。半日复醒,命驾阳夏,期与君晤!”瞥了瞥身后,歪了歪嘴:“将军自知将亡,豕犬闻之,故而,夹道欲坐烹!”
马踏烂街,蹄声如滚雷,过往行人衣衫褴褛、面黄肌瘦,待听得马蹄声,纷繁窜入乌黑弄巷中,探着一颗颗脑袋东张西望,眼神茫然,尚且异化着莫名的惊惧,状若窜街之鼠。
当即,骆隆以牛鞭指着长街两侧,为刘浓详解阳夏城诸般典故,阳夏乃夏王旧都,城北有城,即为夏王宫,祖逖现居于宫城中。
刘浓抱着头盔的手一紧,法度顿得一瞬,两婢浅步而来,万福以后,抬起双手。刘浓将头盔一递,卸下楚殇,递于另一婢,而后,深吸一口浊气,沉默穿过中庭。
“夫君!”
韩潜半片浓眉一挑,按着剑,点了点头,笑道:“洛阳之战,尽显美侯之威,壮哉!”说着,亦不知想到甚,面色一黯,看着刘浓欲言又止,终是摆了摆手,沉声道:“将军方醒,美侯但且入内!”
内里一静!
“将军!!”
“瞻箦!!”
“刘郎君,且稍待!”一个柔滑的声声响起。
刘浓与骆隆并肩行骑,刘浓着黑甲骑飞雪,骆隆着白衫骑黑牛,正反相衬,极其煞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