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璇眼中晶亮如星斗,回礼道:“本来是清妙之音顾姐姐,荟兮蔚兮,南山朝隮……”
顾荟蔚叹道:“有此琴在,当今天下,谁敢言音?”
有人笑答:“陆侍中过奖,令嫒才是文姬劈面矣。”稍顿,再问:“侍中,可知火线鸣琴者是谁?”
刘浓微眯着的眼缓缓而展,双手自弦上撤离。琴弦犹在轻颤,魂亦尚附在此中,久久皆未回返。陆纳身侧酒壶已空,干脆把那酒壶一扔,回目待刘浓停歇以后,才一礼长辑:“瞻箦,妙矣!”
“嗯?”
陆纳将酒壶搁在车内,呵呵笑道:“也是,如果醉了,可上不了虎丘!我怕你忘时,以是来请!来,我们同坐一车!”
陆舒窈听得别人将本身赞作蔡文姬,粉脸悄红,正欲命婢女放下帘,右帘一侧又赶上一辆车,车中有个小女郎朝着她问道:“但是陆舒窈?”
刘浓紧紧的反擒手中剑,心中竟不自主的怦怦乱跳。
杨少柳眉尖一扬,神采已作冷,冷声道:“你喜,随你!”
“甚好!”
待郗璇一走,姚氏道:“夫君,璇儿的心,怕是铁了。”
言罢,提着剑回身入室。
陆纳制止道:“慢,且稍待!”
“女中笔仙,郗璇?”陆舒窈眼睛一亮,身子微微挺直。
郗璇笑道:“郗璇在兖州时,常闻江左陆氏有女,诗画双绝;舒窈纠兮,劳心悄兮;本日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。稍后上山,还需mm多多斧正郗璇笔风。”
半响,两个小女郎同时浅身万福:“陆舒窈!”、“顾荟蔚!”
陆纳扬着酒壶,大声笑道:“哈哈,瞻箦,欲往那边啊?”
“郗璇!”
车后传来开朗的笑声:“君孝,令嫒真高雅矣!”
车侧传来一声轻咦,左前面的牛车加快速率,二车并行。劈面的车亦挑着边帘,内里坐着个身着紫色滚边深衣的小女郎,梳着巾帼髻,年事稍长一二,正朝着她眨眼睛。
郗璇道:“阿爹,既见君子,云乎不喜,皆因女儿心系在乔矣!”
“是,阿爹!”
姚氏柳眉一扬,笑道:“夫君奇策矣!”心中却道:只是,恐怕哄不了璇儿矣……
女婢站在辕上,掂足,手搭着眉翘望,半晌,笑道:“小娘子,有点像是七郎君的车!”
这时,一缕琴音直拔,遥遥扶向九天,愈拔愈高,越升越急,蓄势达到顶颠;惊得统统人都放目极望,却只闻琴音不见人。倏尔,一叶冉落,悠悠、恍恍,欲徐却飘,似辗还绕;似坠而非坠,似竭而非竭;模糊有手撩拔心头,扯着一根细线,牵、牵、牵!
她偏着头,向前看去,却只能瞥见青色的冠,月色的袍。
陆纳!
郗鉴冷冷一哼,愠怒道:“乔木高高,萝藤一定能缚之!那王氏郎君,依我看,除了书法颇得卫茂弘真传,别处皆弱于瞻箦矣!何况,他知汝否?心中有汝否?若失了瞻箦,我,我看你上那边哭诉去!”
将将行至台阶,杨少柳便转出月洞向他行来。已作女装,仍旧蒙着丝巾,穿戴一身乌黑的襦裙,左肩绣着一朵碗大的粉蔷薇,裙摆长长拖曳至地,边角是桃花。娉娉婷婷的走在月色里,单就身姿而论,恍似月中仙子偷下凡尘,美得不成方物。
来福在一旁侍着,递过丝帕,踌躇道:“小郎君,你,你内心如果不痛快,就打来福两下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