郗鉴携着刘浓入内,刘浓只得命杨少柳奉上琉璃茶具。一个翘鹅壶,八只兰花杯,色呈朱黄,光滑似玉。云屯乃陶器,盛的是冰洁之泉;状似乌龟的铜乌府,盛着上好的焦炭;犹若七叶莲的鸣泉,边侧托着根根新茶若鲜;分盈、执杖、归洁、国风搁在矮案边侧,递火、降红、撩云、甘钝、银斗亦皆一一放至熟谙之处。
嗯?
来人是夜拂,她站在门口眯眼打量刘浓,手中捧着冒着热气的铜盆,是来奉侍刘浓晨时梳洗的。
侍从道:“小郎君,莫要谈笑,本日不是要去拜访郗朱紫么?杨少奉主母之命,需得寸步不离,一起护送!”
刘浓笑道:“自家所产,有何奢贵之处。昔年,蒙伯父不弃,一起相携,刘浓才有本日。还望伯父莫要推让,亦好让刘浓的拳孝之心,有处可尽!”
待随众摆上矮案,铺上描兰白苇席。
随他们而至的郗氏健仆,从速上前,让门前部曲入内通报。
起水,提着鸣泉灌入大鹅壶,以撩云悄悄一搅,有微香。不浓不烈,正恰好!
鞭扬得重,青牛吃痛,发足疾走,直直的穿出了弄巷;再奔行一阵,车身才逐步慢下来。来福抹了一把汗,扭头说道:“小郎君,刚才好险啊!”
说到这里,略顿,踌躇地问道:“小郎君,客岁给郗小娘子筹办的百花闹海琉璃,真不带上么?”
郗鉴闭着眼睛,逐着香味,似捕似回味,其状洋洋。
“休要多礼!”
顿时,无数目光从巷子两侧的半月窗投向了刘浓,俱是粉黛的人物。
“快快煮来!”
猛地,有人发明了他,指着他大喊:“壁人,壁人!”
侍从拜别,迈向后院。
倏尔!
“哼!”
这一套茶具,是刘浓经心筹办之物,单是辅具便有十几样。郗小娘子移情别恋,他再如何漂亮,亦有些犯酸。恰好,借此煮茶,一拂心中微尘。
阳光透射纹窗,曲耀帷幔。
再行撩水。
吴县城池小巧小巧,由东至西亦不过十来里,城中商户较少,倒是丝竹场合颇多。虽是晨间,一起行来,四周皆闻歌舞声。模糊听得,有一乐坊,正有人操琴而歌,唱的句子,竟是本身昔年赠于朱焘的咏梅:冰雪林中著此身,不与桃李混芳尘;俄然一夜暗香发,散作乾坤万里春……
是郗鉴。
一阵混乱后,深巷中响起络绎不断的推窗声,一排排窗户大开,一个个的粉首探出来,左看右看,有人娇喊:“卫叔宝?怎地有卫叔宝!”
刘浓的这一套行茶,前后代皆不成见,为那高人所独占。而最后这一步极其关头,眉不展色,提壶直灌,九点头。
趁此机遇,刘浓转头向侍从杨少道:“阿姐,你就不要出来了吧!”
冠成。
“杨少,见太小郎君!”她的声音压得很重,带着浓浓的鼻腔。
说着,他又奉呈上一物,是个盒子!
忍不住的挑帘,昂首一看。
刘浓亦是初次如此慎重煮茶,先是一一抚过那些器皿,触及熟觉。以甘钝碎炭,再取递火,自乌府中引了碎炭待其自红。这时,他已将泉水以分盈称好,未几很多,将将八两。将水注入鸣泉,执了国风,缓缓起火。火舌舔底,渐尔闻声;便以执仗称茶,恰好三钱;而此时,水将沸未沸,以降红捣火。
“扣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