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亮双手合着白毛麈,朝着巨石拱手,再略一扫麈,神态懒洋的道:“据我所知,这位小郎君乃竹林刘伶之孙。刘伶平生好酒,生子尽皆痴愚,子复愚兮,子子岂可如此开慧。莫不是抄了某位大贤之作,以此哗众而取名乎?”
郗鉴朗声道:“我也有一诗,可与诸位分享。”
刘浓胸藏暗怒如涛,到得此时,谁也帮不了他,清则唯有自清,岂可事事依靠于人。正了正冠,拔前一步,就欲出声。
郗鉴道:“若论言句,可为二品,若论意韵,当得一品。”
卫夫人仍不答话,只是嘴角斜挑,横眉一眼望向了朱焘。朱焘倒是仿佛摸索出了她的情意,站起家朝着对潭之石,顿首笑道:“王公,我这有首好诗,正想借王公与诸位高雅之士,予以点评一翻,不知可否先献,以咨酒性!”
他的声音宏亮而锵锵,虽不是洛生咏,却自有一种洪钟大吕的气势。听得刘浓又是汗颜,又是感概:不愧是朱义阳,今后的西蛮校尉、益州刺史。东晋建国乃至王敦行反,大小战事数十场,场场几近都有他。
王导看着潭劈面的小郎君,一身月红色的葛袍洁白不着尘,双眼似黑珠透莹,端端方正的跪坐着,不惊不滞,很有神蕴绕身。再把身侧的侄儿一看,顿时感觉俩人正如并蒂莲花一处开,一为白莲,一为青莲。
卫夫人大怒,侧目一视,身侧卫通公然不在其位,而在那柳林深处,显出一角袍衣,有人正惊相作色,不是卫通又是谁来。暗骂:“蠢货!竟为别人作剑!”
郗鉴长身而起,摇行而至巨石之尖,与刘浓浓遥遥而对。深深附了一眼,见刘浓虽处危局,却不惊不惧,面色反而昂扬。心中极喜,脸上便溢满了笑,迎着池风,咏道:“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彼苍;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
能得王羲之暂居下风,虽是各在年幼之时,亦足可逸怀了。只是,这些诗词都不是本身所作,倒底有些汗颜。
青袍小郎君答道:“年幼年长,自可一言而绪。”他的声音又脆又漫,可目光,却一向逐着刘浓。
恒彝更是俄然起家,叉腰扣问:“但是义阳朱家儿郎乎?”
王导拍案而赞,站起家子,放声道:“郗公此诗大妙,其意若沧沧,其神如恍恍,每字每句实乃良伴天作。妙哉!”
“妙哉!”
当此嗡蚁声响,刘浓反而不再宽裕,俏然立于秋潭之侧,一任秋风撩袍,一任目光如刀。小青冠,月色袍;碧水幽深若湖,小小郎君的眼窝亦同,深不成测。腰间那枚兰玉,随袍而舞;玉,生烟而辉,就着这山川,谪落凡尘。
恒彝亦是风骚人物,先为朱焘声夺,此时再一思诗,拍掌而赞。由他开了个头,满潭的人亦都点头吟哦,赞声不断。
郗鉴可分歧别人,他军权在握,镇守险要之地,又不依懒于江东,恰是炽手可热的人物。便是司马睿亦待他如同长辈,倾慕尽意的拉拢于他。这些南投的世家岂敢怠慢,纷繁出言附合。
“长辈?小子可否……”刘浓本欲起家,何如卫夫人并未出声,他也实在拿捏不出她的脾气,只得再次低问。
王羲之,字逸少,奶名於菟。
便在此时,一个冰冷的声音穿水而出,从那深柳当中走出一小我,挥着白毛麈来到世人视野当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