旬月以来,他用心压着几个北地大世家后辈未以评定,便是以待本日。
话说到这里,他绕案而出,与郗鉴并作一处,对着潭水那一头的刘浓,说道:“既有郗公为你正名,你当是身清如玉白尔。如此佳子,岂能不赏其妙!你的事我已尽知,待集散以后,我会与茂猗先生一绪尔。”
“妙哉!”
义阳朱氏与江东朱氏,虽隔两地,同宗而分支,但自汉以来便互有来往。朱焘自小便随父亲,避八王之乱而太长江,借居于江东朱氏,是以恒彝会有此一问。
公然是个小肚鸡肠的人物,这便忍不住出来了!刘浓面不改色,心中则冷冷而笑,微微侧身,倒要看看他会作何言以污。做人行事,当有所为,有所不为!到得此时,任何人想要阻他前路,他都会拔剑而挺锋。
郗鉴长身而起,摇行而至巨石之尖,与刘浓浓遥遥而对。深深附了一眼,见刘浓虽处危局,却不惊不惧,面色反而昂扬。心中极喜,脸上便溢满了笑,迎着池风,咏道:“两个黄鹂鸣翠柳,一行白鹭上彼苍;窗含西岭千秋雪,门泊东吴万里船。”
能得王羲之暂居下风,虽是各在年幼之时,亦足可逸怀了。只是,这些诗词都不是本身所作,倒底有些汗颜。
郗鉴回身,笑道:“茂弘可知,此诗乃何人所作?”
不待刘浓出言,她已侧身而正,双眼平视火线。刘浓为她斟酒,她略默数息,提杯而浅抿。
王导笑道:“便是此子!”
青袍小郎君惊诧惊醒,嘴里喃喃有词,盘桓数度。卧蚕眉皱了展,松了凝,指着刘浓,大声道:“若论诗,本日,我暂不如你!”
恒彝更是俄然起家,叉腰扣问:“但是义阳朱家儿郎乎?”
世人听了都细思而深觅,思觅之时,端的妙不成言。再拿眼去看郭璞,却见他回身隐入柳丛深处,竟悄但是去了。
说着,他又朝着卫夫人深深一礼,垂首道:“谢过长辈!”
郗鉴把王导神采一眼落尽,见他欲问,便笑着将刘浓之事说了。语声颀长,如水绵流,王导缓缓点头,心中暗道:卫叔宝未至,卫夫人却来,到也不成说是卫氏用心怠慢于我。本日我欲替我王,振声而收北地世家之心,这卫氏是北地世家的庭柱,不成忽视。也罢,若这刘小郎君真有可取之处,便予他一个士族身份又如何?统统,以大事为重!
朱焘挺身答道:“恰是!”
朱焘缓缓点头,就着满场惊奇的目光,走到卫氏后辈面前,把阿谁正按膝凝眉的小郎君扶起,牵手而出。待行至水潭之前,他本身却回身入结案内,把盏而痛饮。眉间神采,很有洋洋得意矣。
听得此语,卫夫人嘴角总算浅露几分笑意。而王导与郗鉴面色亦各有分歧,那青袍小郎君则双眼如炽、精光闪动。
得见郗鉴笑意若浓,他抚掌叹道:“怪道乎,这两首诗,诗风皆是分歧。嗯,语句深藏斑斓,此子不普通哪。”
“谬矣,荒诞之极矣!”
王导皱眉而视刘浓,世人亦惊目相投。四下里极静,模糊能闻声丝丝秋风浮掠,就连那潭中的游鱼穿水声,也仿佛声声在耳。
刘浓深吸一口气,长长一躬而礼道:“刘浓,谢过王公。”再深深向郗鉴一礼足有小半刻方起,随后又朝着潭水四方各一顿首,便默身而退,瞅也没瞅那庾亮一眼,直若疏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