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言,顿首。
“汝等没有照顾好叔宝,若叔宝有恙,哼!”
抬起木屐,弯身拾起这枚松子。
卫夫人抚着胸口,嘴角却弯了起来,伸脱手替他捏了捏被角,回身朝着身下的女婢,说道:“你们,好大的胆量。”
又是一声冷哼,卫夫人提步便走。
一缕深幔从挂钩滑落,将卫玠的身影拢在了此中,再也辩不清楚。刘浓再也忍不住,泪水夺眶而出,重重的扣首在地,唤道:“世叔……”
卫夫人怒道:“便如何了?”
“好阿姑,就一会,一炷香!”卫玠晓得她是在骗本身,再等他日,就错过南山雅集了,求道。
廊上廊下,正有一群卫氏后辈围着,窃保私语。
唉!
跨下台阶,木屐踏着湿湿的青石,任徐行。一伸手,雨润如丝,雨凉浸魂。迷焉。
卫夫人看着他,那眉那眼,模糊与刘浓有些类似。晓得这最心疼的侄儿,是想让那刘浓承他之志,踌躇的道:“好吧,那就一炷香!”
再度抬首之时,眼中有精芒闪动,而他则似有所得。
过矣,应是小孩子胡言乱语!
章统!
“理为何?意又为何?”
卫夫人暗中叹了一口气,抚着他惨白而极瘦的手,心中痛意钻心,脸上却带着笑:“叔宝,你的身子首要。等,他日再谈也不迟。”
抓住一点,便当即反击,一矢中的。
再静!
卫夫人把身后的刘浓一扫,更感觉这些后辈不成器,心中一阵萧瑟,拔步便走。行到门前,回身道:“你,候在门外!”
卫玠从速笑道:“阿姑怎会可骇,阿姑是侄儿最亲的人,亦是最好的阿姑。好阿姑,你就让我和刘浓,说一会话吧。”
屋内极暗,有一股浓浓的药味回旋。卫玠以枕支撑着身子,朝着他招手,惨白的脸上带着笑意。
“北地晋室,不日将亡。江东之地,可安家置志。琅琊王氏,文武已制。王敦兵陈豫章,狼心虎视,不成相投;王导掌控建邺,内儒外雄,不成轻信;司马睿有德有才,可为王氏兄弟摆布,不成依凭;江东大族,顾、陆、张、朱,视北地士族为北怆,行事需得谨慎;若一心山川,可远中枢,而亲贤人;若胸有雄志,需步步为营,酌情侍定;”
刘浓再次正冠,朝着屋内,深拜在地,一刻不起。卫夫人的声音跟着冷雨而落:“明日一早,随我一同前赴南山。”
蓝丝履点得缓慢,惹得一身的琅环玉佩叮咚作响。院落本就不大,只得一会,她们便行到正院廊中。
“静观,养望……”
女婢不敢答话,只是冒死的伏着首。
卫夫人顿时大怒,喝道:“叔宝为家属劳心劳力,交瘁抱病在床,皆为尔等以谋。汝等不为其幸劳而愧心,却反在此鼓噪,岂是王谢后辈所为?速速与我散了,各回其室,将道经誊写百遍,为叔宝祈福。我会一一查对,如果有人敢行之对付。家法处置!”
将那松子捏在手中,朝着头顶苍松一拱手,向着梨树一个深揖手,对着室中一个遥揖,放声道:“君子喻以义,小人喻以利。君子通义而明理,以理而制利。小人则不然,以利而致理,皆因不知义。君子怀松,累而生子;子落而发声,声播于表里。上究玄理于苍穹,下索至妙于九幽。虽孤芳而不自赏,著书立说,代贤人行道;身正浑梁,明兮其义。刘浓虽幼,亦愿毕见效仿先贤,岂可自鸣于山间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