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少柳刚沐过浴,屋中泛着清冷的香味,微湿的长发则被夜拂揽在背后缓梳。一身乌黑的襦裙平铺在白苇席中,其边角处盛开着朵朵海棠,在其右肩,衬绣一朵粉蔷薇。
说至此处,她朝着屋外一声唤:“革绯,出去!”
“瞻箦阿兄,璇儿在习书法咯,阿爹本日赞我了……”
陆舒窈渐渐的转过甚,持续喃诗去也,把个小抹勺急的不可,而她则在悄悄数数:单、双、单……
杨少柳身子微向前倾,翻着桌上书卷,目光逐着莹白的手指,嘴里淡然的说道:“你的琴,本就只欠些许火候便可至得,亦不必谢我。郗氏悔约,对你名声有损;幸而此次雅集,你拔得头筹,将其挽补。不过,却不成粗心,郗鉴自待你分歧,可其族人一定!”
刘浓不着陈迹的抹过左手,缓缓跪坐,微伏身子,顿首道:“谢过阿姐本日互助,若无阿姐,刘浓鸣不得《渔樵问》!”
小婢见刘浓微征,踏前一步,悄悄的唤着:“刘郎君!”
“嗯,这便去!”
唉!
“是!不敢当小郎君敬尔!”刘訚长吸一口气,按膝挪后半步,顿首,徐抬双手捧碗,一饮而尽。这个七尺男人,唇间竟在不断颤抖。
正行间,劈面行来八名带刀白袍,见得刘浓纷繁阖首施礼。刘氏酒坊目前共有两处,曾有过夜窃酒方之事,是以两处酒坊皆有白袍部曲整天巡查。
刘訚迎上小郎君的眼睛,他从内里读出信赖和欣喜。两人相视一笑,刘浓提起案上酒壶,满斟一碗,呈至对案,笑道:“饮了此盏!”
虽是缚着丝巾,辩不得真貌,可那显着的半张脸,已然美至绝矣!
说时迟、当时快,刘浓猛地一个弯身,掌托锦囊将那已近脚背的鸡蛋给接住,谨慎翼翼的控动手,以免其坠落。好不轻易才将两个鸡蛋皆护好,昂首喃道:“好险,好险!”
二人相视而笑。
小女婢歪着头,眨着眼睛想了半天,也不知该如何措词,涨红着脸,为莫非:“刘郎君,这是我家小娘子的,蛋!你要保管好咯!”
伸手相接,不知怎地那小女婢俄然同时向前一递,刘浓与其错手而过,锦囊往地上坠去。仓促顺手一捞,锦囊倒是已然在手,可袖袋中却又掉出一个物事。
……
杨少柳听得一声嘲笑,瞥其一眼,见他神采正然,不似作伪,漫声道:“罢!我说的话,你爱听则听。对了,昔才我问过刘訚,其言不日则可起行以赴建康,诸事亦与你皆有策画。这甚好,聚家不易,不成胡败……”
“哦,是,阿姐,起来吧!”
待其稍回平静,刘浓问道:“吴县的人选,可曾定好?”
刘浓笑道:“饮吧,是我敬你!”
“哈哈……”
她回顾笑道:“不错哩,你的本领见涨!”
刘浓笑道:“茂荫兄说甚来?莫不是想多携几坛酒?”
刘浓将绢纸合拢,内里是昔日幼时的承诺:《毛诗》一百首,郗璇纵笔还诺。
罢,这是避嫌啊!
“那,你还是别说了!”
革绯,杨少柳的贴身四婢之一,与刘浓打仗较少,但刘浓晓得实在革绯才是青袍隐卫之首,而李越则是杨少柳的近身剑侍。杨少柳于此时将其唤入,如此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