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嗯……”
“快快起来!”
错身而过,很久很久,侍墨仍然未将那半眨的眼睛眨下来,蓦地惊赞:“小娘子,此人好美!是仙子下凡么?”
携着几个女婢,梳着堕马髻,浑身襦裙作乌黑,左肩嵌着一朵碗大的粉色蔷薇,拂得半张脸颊小小的,裙摆边角则是点点怒放的海棠。
唉!
言罢,便欲携刘氏出帐。
骄阳悬着,此地有荷潭夹道于两侧,恰逢一阵池风袭来,热气竟消得很多。二人并排而行,间隔三步。两把桐油簦,一束绛紫,一阙月白。
将笔一搁,十指交叉向外用力缓推,便闻得指节格格作响。碎湖、来福、李催三人由前院而来,碎湖刚一进室,便朝着墨璃点头表示。
闻言,顾荟蔚眸子悄亮,掠目睹刘浓凝着眉头仿佛踌躇难决,顿时恼了,朝着刘氏浅浅一个万福,淡声道:“不必了!刘伯母,荟蔚尚要赶路,就此别过!”
来福按剑笑道:“小郎君,可惜刘訚不在,不然此事由他去最合适!”
待至十里,顾荟蔚朝着刘浓缓缓一个万福,随后便由侍墨扶着跨上了牛车,其间未作一言,未触一眼。
刘氏心中惴惴难言,瞅得儿子神情,眼睛一转,便知儿子亦在避讳,但是这顾小女郎真不错啊,就算要避……亦需顾及别人恩德才是,遂笑道:“虎头,顾小娘子医术高深与柳儿相差仿佛呢,如果柳儿在,倒可相互参议医术,可惜柳儿不在。嗯,恩不成不谢,我看小娘子似在赶路,莫若你便代为娘送一程,了尽谢意!”
女婢侍墨缓缓挥着绛紫小团扇,替自家小娘子逐暑,几番欲言又止后,终是低声问道:“小娘子,真要让他步行十里吗?”
刘氏从速将顾荟蔚扶起来,浅笑着细细打量,真是个斑斓的世家女郎,非论身姿尚是仪态皆若晶露薄透,鲜艳中带着明丽。摄民气魄的眼睛,吵嘴莹澈;神态则文静若画、端庄高雅。越看,刘氏心中愈忐忑,心道:唉,就是家世太高啊,上回郗氏女儿便嫌我刘氏,这顾氏亦半点不比郗氏差!虎头,可再经不得人嫌了……
啊?辩论么……
车里闷?走一走?
“感谢!”
刘浓道:“此事,我已奉告丁府君。择日,便将田籍变动,该补则补!”
刘浓率先回神,用手悄悄一挥盘在膝上的袍摆,随即按膝而起,微微低头,笑道:“阿姐,是我忽视了!”
“当然!”
“车……步送!”
“吱吱!”
侍墨踌躇道:“但是,但是小娘子,不怕把他晒坏么?”
在尽与不尽之间,这便是浑然么?
直至现在,世人才回过神来!
绛紫小女郎忍不住的幽然一叹,待见身侧人转首目光似询,却见荷潭已至绝顶,热风将来。捏着簦柄的手指微一作白,遂漫声道:“刘郎君,送至此处便可,请回吧!”
李催稍作策画,按膝阖首,沉声道:“小郎君,这些年来,李催与江东庶族打的交道很多,凡是这些家属皆有犯警暗例在身。与其待他来,莫若我们先至乌程。”
顾荟蔚微顿,紫兰步摇叮铃轻响,少倾,缓缓回身面对刘浓,淡然道:“送饯,亦有目送、车送、步送,目送十里是不成能了。不知,刘郎君意欲何送?”
来福因披着白袍更热,摸得一把脸手心尽是汗,却不肯脱下白袍,待瞅见道旁两侧有荷潭,绽得青叶幽凉喜人,遂笑道:“小郎君,莫若来福弄点荷叶来顶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