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来!”坐在石上,拍了拍身侧。
“虎……”
坟前的杂草被清理的极是洁净,明显经常有人前来凭吊丧扫。
来福转头歪嘴笑道:“小郎君,他十岁,能听懂。这胡人小子,长得可真壮!”
“虎……”
入城,从甜睡中复苏的建康城热烈不凡,行人车辇来往如流水,沿街两旁满布各式商肆与歌舞酒坊,模糊听得丝竹声绵绵入耳,细细一辩乃是胡笳。北地陆沉已稀有年,大范围的南渡结束,北地沿江一带,十室九空,江东却迎来繁华鼎盛。
车行至十丈外,由然一顿。
站在山脚下一望,苍苍翠翠,满山青。
刘浓摇了点头,刘訚见小郎君兴趣不大,笑了笑。
穿出乱草丛,来到山颠一山亭,依亭远眺,明目清爽而致远,烟云环绕的建康城孔孔格格,不知埋没多少风起云涌,不知犹存多少欢声笑语。
“年至多少?”
“嘶啦啦……”
接过革绯递来的丝帕,擦了擦手,渐渐走到一块飞石下,抬头一望,裂了裂嘴,撩起袍摆往上一纵,几个起突便至石上。
“十……”
缓缓站起家来,双手用力撑向天空,听着浑身高低传来的“劈里卟罗”爆豆声,心爽而神清,悄悄一跃而下。
刘浓叫过刘訚,笑道:“带人跟着他,救他一命,若愿归,便带回。”
“十,十一,十三……”
“是,小郎君。”
刘訚皱眉道:“小郎君,此羯人虽是年幼,但却凶性顽野之极,莫若刘訚先将其带回,待挫其野性后,小郎君再择其所用。”
初秋深巷,晨阳掠痕,青墙班驳。
革绯莞尔一笑,紧紧跟从。
行经草市时,高台上有人在发卖家仆,一排女子站在台上,凹凸不齐,大者不出十六七,小者不过八九岁,辩其样貌打扮,竟十之八九都是胡人,或秃额结发、或褐发蓝眼。想必又是北地的士族初进江东,因此将家仆规复时装,期以卖个好代价而重修庄园。
一丛秋雁由建康城上方遥遥而来,领头的雄雁眼看即将飞临新亭时,不知何故将身一旋,一振双翅插向北方。
“虎……虎虎……”羯人被两名白袍死死压抑在地上,但他却奋力抬开端盯着刘浓,喉咙里收回沙哑嘶吼。
刘訚愣了一愣,带着两名白袍走向高台,半晌后大步回返,手中牵着一条铁链,另一端系在羯人的脖子上。那羯人手上也捆着粗绳,正不甘心的咬着牙挣扎,扯得铁链荡来荡去,刘訚一个没牵牢,铁链坠地。
刘浓见无草可拔,只得细细辩了然方位,而后接过革绯手中的短柄锄走到百步外,沉默挖土取壤,随后用手捧着黄中带黑的新土,悄悄的洒在坟上。
上山较缓下山快,袍角拂得青草弯。待至山腰时,红日冉冉初升,爬了满肩。携日而下,登上等待已久的牛车,杳但是去。
拍了鼓掌,撩起袍摆,跪于坟前。
刘浓看着远方,沉默无语,革绯是杨少柳四婢之一,杨少柳遣她来建康伴随刘訚运营商事,其意在何,贰心知肚明,虽是带着多少欣然,却知此法乃不得不为。莫论昌隆家属尚是一意往北,身为独一的家主,他便是临风之乔木,华亭刘氏统统人的期盼与但愿皆系于一身,他进,家属荣,他衰,阖族败。
刘訚微微一笑,携着两名白袍领命而去,边走边想:‘果不其然,小郎君并非要放他,这么一个小胡人奴,逃不出千步外,便会被巡城的刺奸、游奸拿了,小郎君这是在收心哪……然,小郎君为何对他如此在乎……罢,小郎君之意难以推断,将事办好便可……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