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十……”
站在山脚下一望,苍苍翠翠,满山青。
“娘子,小些心……”
车行至十丈外,由然一顿。
“不必,需入城拜访诸位长辈。”刘浓稍作打量便闭了帘。
刘浓叫过刘訚,笑道:“带人跟着他,救他一命,若愿归,便带回。”
黑碳头低下了头,不敢看来福。
刘訚微微一笑,携着两名白袍领命而去,边走边想:‘果不其然,小郎君并非要放他,这么一个小胡人奴,逃不出千步外,便会被巡城的刺奸、游奸拿了,小郎君这是在收心哪……然,小郎君为何对他如此在乎……罢,小郎君之意难以推断,将事办好便可……’
来福单手将他擒住,悄悄拍了拍他的脸,挑着浓眉笑道:“嘿嘿,待汝再长几年,或可脱得我手,而现下,且答小郎君话!”
唇左微启,跳下车,正了正顶上青冠,扫了扫袍摆,徐步而往,半半一拱,朗声道:“华亭刘浓,拜见卫氏长辈,尚望通禀!”
上山较缓下山快,袍角拂得青草弯。待至山腰时,红日冉冉初升,爬了满肩。携日而下,登上等待已久的牛车,杳但是去。
统统,模糊如昨。
“到底多少?”
“十,十一,十三……”
一丛秋雁由建康城上方遥遥而来,领头的雄雁眼看即将飞临新亭时,不知何故将身一旋,一振双翅插向北方。
行经草市时,高台上有人在发卖家仆,一排女子站在台上,凹凸不齐,大者不出十六七,小者不过八九岁,辩其样貌打扮,竟十之八九都是胡人,或秃额结发、或褐发蓝眼。想必又是北地的士族初进江东,因此将家仆规复时装,期以卖个好代价而重修庄园。
刘訚皱眉道:“小郎君,此羯人虽是年幼,但却凶性顽野之极,莫若刘訚先将其带回,待挫其野性后,小郎君再择其所用。”
“虎……”
刘浓见无草可拔,只得细细辩了然方位,而后接过革绯手中的短柄锄走到百步外,沉默挖土取壤,随后用手捧着黄中带黑的新土,悄悄的洒在坟上。
“是,小郎君。”
“虎……虎虎……”羯人被两名白袍死死压抑在地上,但他却奋力抬开端盯着刘浓,喉咙里收回沙哑嘶吼。
“嗯……”
刘浓摇了点头,刘訚见小郎君兴趣不大,笑了笑。
来福唯刘浓之命是瞻,立即将黑碳往地上一顿,接过白袍递来的铁钥,将铁链翻开,拍了拍黑碳头的头,再顺手把链条卷在手臂上,笑道:“也不算亏,有此铁链,亦可铸两尺剑一柄。”
刘浓剑眉一皱,淡声道:“他并非羯人而属鲜卑。”说着,看了看蜷伏成一团的黑碳头,冷声道:“我若放汝,不出此城,汝必亡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