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碎湖!”
纪瞻道:“老将老矣!”
李催渭然一声长叹,盯着女儿的脸,心想‘高低近千号人盯着呢,女儿能做到这般境地,委实不轻易。’疼惜道:“亦难为你了。不过,大管事便得有大管事的模样。小郎君因一苦衷书,便正视于你,切莫令小郎君绝望。”
咦!考我?
……
踏入庄中,院子不大,一目能够尽揽。偶然沿途风景,由着侍从领着穿廊走角。未几时便已行至正厅。婢女置下茶品,端手俏立于一侧,初见刘浓姿仪时面露惊震神情,三两眼后便目光平平,显出杰出的大师风采。
“碎湖!”
铃声轻吟,人亦微吟:“彼泽之陂,有薄与荷;有美一人,伤如之何?”
……
“啪!”
“噗嗤!”
陆纳奇道:“那,小妹为何?”
“嗯。”
碎湖轻声应着,脚步未停,俏俏迈进室中。现下她身为庄中大管事,庄中赋税与表里务琐事皆系于一身,巧思是来扣问中楼与东楼的婢女们例钱的事。庄中大婢、小婢与杂仆,小郎君都定稀有额不等的月钱。
雪雁跪侍在一旁,细细的刻画碎湖的眉眼,她是新晋的女婢,在未奉侍碎湖前,她经常在不起眼的处所,从人群里偷窥这个端庄和顺的大管事,因为她的母亲常常念叨,说碎湖是庄中最了不得的人物之一。碎湖阿姐确切了不得,将庄中管理的端方有样。且永久都带着和顺的浅笑,端庄斑斓风雅,像半个女主子呢……
刘浓揖手道:“郡守过誉也,刘浓不过坐而论兵,怎敌纪郡守当年横戈立马、直破石胡之威也!”
这笑,既熟谙又陌生。
一个时候后。
秋色下的庄园极美,蓝天白云居于上,匠作坊冒出寥寥轻烟如柱,千顷良田中,荫户、耕户们来往于阡陌,高大的水车转动着哗哗的流水,姣好的女儿们蹲在溪边浣纱,唱着轻巧的哩曲。在竹林掩映的池畔,白牡丹正追着狼狈逃窜的白将军。
三人对座于案。
陆舒窈坐在秋千上,两手抓着缠满丝带的纤绳,一荡。一荡。
纪瞻:“何为居、动、进、退?”
刘浓道:“地者……”
一品沉香换得三遍。
“哈哈,何怪之有?且坐下续话。”
仓促阅过信,脸上的笑意更暖,将信纸合在胸前,眼底却垂垂漫蕴起水雾。
九层大紫深衣滚卷,顾荟蔚端坐于花海当中,巾帼髻悄悄一颤,缓缓抬起首来,端动手稍稍用力伸展双肩。刘浓寄来的信囊置放于案,其间的内容她已阅过,自忖若要驳辩应非一日之功。这两日,吴县表里已传遍,华亭美鹤振声于山阴,已得入会稽书院。而三年来,会稽书院尚是初次有次等士族得入!
月洞口衣衫闲逛,阿父与祖父连袂行来。
侍从笑道:“郡守已知,刘郎君且随我来!”说着。将手一摆作引。
李催按着膝打量着两月未见的女儿,心道:嗯。愈来愈像个真正的大管事了……
“叮铃。叮铃!”
刘浓身子微微一震,侧首见是纪瞻,神情由然一愣,面呈涩然,少倾,揖手道:“刘浓一时观字触神,竟不知郡守已至,失礼之处,尚请郡守莫怪!”
“七哥!”
一队雄浑的白袍按刀而过,领首者恰是罗环,阿爹走在他的侧面,两人低声细语,似正在说着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