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眉梢悄拔,撇了他一眼,笑道:“刚才,刘浓观逸少纵书,行笔时若轻云闭月,转腕时似流风回雪,神意与笔锋惬合致极。是以放言:此次逸少所书,定为平生之最也!然否?”
这便是今后的谢太傅?
萧然跪坐在屏侧,从怀中取出一封信,笑道:“阿姐,阿父有信至!”
许是投目已有三瞬,为其所发觉,宋祎手指犹在绕着杯口打转,盘恒髻却蓦地侧抬,两眼悄悄一对。眸子如暮秋平湖,未见波澜纹路,温馨湛幽;但恰是这极致的静澜,教人突生一种莫名的心悸。
半炷香后。
“华亭刘浓,西亭!”
半晌,无语,林间清风悄卷二人袍角。
王羲之。王逸少,琅琊王氏本代最杰出的精英后辈,何人不知、那个不晓。自幼便擅书法,更与新亭拜得卫茂猗为师;自那而后。一发不成清算,以其书法拜暨过很多当世名家,皆受赞成!元帝司马睿曾赞:笔染沉潭作墨,力划千斤透案。
咦!为我助阵……
“谢真石,见过刘郎君!”
刘浓愣愣的接过青果,稍作端祥,浅笑道:“再备三枚吧!”
谢裒三人将书法阅尽,果不其然,王羲之得了最高品:一品。纪瞻更是将其所书展阅于众,竟书的是刘浓昨夜所咏之诗,虽寥寥不敷百言,然,观其笔迹,飘若游云、骄似惊龙,恰作神来之笔,当属名至而实归,世人皆服。而此次,褚裒再未错失时机,以一手雄浑刚正的钟繇正楷获得谢裒喜爱,评其为:前次。
“刘浓,道贺逸少!”刘浓行礼,淡但是笑。
小谢安大声道:“阿父,事不辩则不明也。既欲至明,便若尺寸,总有是非也!”
谢尚的目光在其身上展转流连,终是一挥宽袖,黯然拜别。
“好香的雨啊……”
“嘿,走啊……”
六年来,俩人实在一向故意较出高低,王羲之书法大有增益、渐呈炉火纯青之势,但刘浓亦未有半分落下,虽书法出缺,然其精通《老》《庄》《周》《儒》,灵慧漂亮已具章统,言语之间尽显洞见率真之妙。恰若昔日郗鉴所言:珠联共辉!
“哈哈,吾家麒麟儿矣……”
刘浓将碗缓缓一搁,按案而起,行至阶上,感受着丝丝清爽芳香,将双拳对在胸前缓阔。
初见时,褚裒面色由然一喜,而后亦不知想到甚,脚步猛地一顿,神情闪现涩然,暗自忐忑不敢前。
奉侍完小郎君束冠,替小郎君把袍子清算好,再摆上吃食。墨璃眨着眼睛默算,十根手指相互胶葛,终是忍不住,悄声问道:“小郎君,我们离回华亭,另有多久呢?”
刘浓负手而立,安然自如。
纪瞻漫不经心的朝着屏风微一阖首,而后缓缓起家,迎着山风,缓捋银须,朗声笑道:“太兴元年,岁在戊寅,秋色乍起,引燕北回,与诸君会晤于兰亭,歌颂当斯志,畅怀正绪寥也……”
“啾啾……”
俄然,面前打横呈现一枚青果,稍稍一愣,侧首。
萧然微作阖首。暗中吐得一口气,缓缓退出室中,嗅着院中雨后的清爽之气,神情豁然一松,而后洒然一笑。挥着宽袖,大步踏出小院。
笔锋嘎然一顿,提着毫笔略作打量,嘴角斜斜一裂,将笔一扔,大步迈出,直直踏至刘浓面前,揖手笑道:“瞻箦,久侯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