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言,谢真石神情微微一滞,缓缓侧身,谛视西亭。沉默凝睇半晌,心道:唉。然也,恐美鹤身在局中,未能脱身得窥其迹,忘矣……
“美鹤……”
三人皆疑,纪瞻缓笑不语。
道之一体……
纵观在坐者,无人面呈畅快,尽皆焦眉苦脸,更有甚者如座针毯、拔耳搔腮却只能徒呼何如。
“见过,虞郎君……”
纪瞻笑道:“然也!”
稍徐。
“果子……”
顷刻间,西亭当中冠带激涌,一个个的郎君愤然起家,与其唇枪舌剑,你来我往轮番争夺。但无一例外,皆被其一一驳斥,竟无人能锁端!
稍稍一顿,美郎君神情渐尔归复,双眼则如星投静湖,令人不成逼视;渐渐,尽敛于眼底,淡淡揖手道:“诸君……觉得,然否?”
北亭、东亭皆已有人侃侃作言,唯有西亭犹自寂静。
核心,观聆者甚众。
“咔嗤!”
谢真石宛尔一笑,捏着团扇轻拍其头。
小谢安愣愣的看着美郎君行来,手中果核坠落,在案上蹦了两下,跳入草丛中;回过神来,目光顺案垂流,沾缚于丛中果核,眨了眨,喃道:“果子?果子!果子入腹也!”
“哈哈……”
各种目光纷至沓来,心羡者有之,觊觎者有之,不成一一尽述。
语声锵锵,顿挫顿挫;其人时尔望天深问,倏尔垂首自释;间或上指朗乾、下询幽坤。弹指间,但有所闻者,皆为其声、形、势所携,无人不从!
恰在此时,刘浓三指悄悄一拂盘着的袍摆,按膝而起,顶着各色目光,缓缓踏入中心,朝着虞楚半半一揖,淡声道:“然也!”
“唉,美鹤此举,实不成取……”
“痴妄了!”
“然也……”
虞楚见刘浓神情平静、举止间旁若无人,眉心微微一皱,暗吸一口气,将黄毛麈往左一打,左足踏出半步,微昂着首,渐渐笑道:“刘郎君好定力!看来定是藏器于身,待时而动也!现在……”
“非也,此乃窃道也,吾不敢苟同矣!”
“哦?”
当即有人拍案而起,朝着四方一个团揖,面呈镇静之色,随即口若悬河滚滚不断,将虞楚之论驳得体无完肤。殊不知,此举恰合虞楚之意!开端已成,且将谈端漫开,非聚一点,非事一言;如此一来,恰好合他精通《周易》全局的上风。
屏风内传出一句话:“依三位之见,西亭将由何人拔筹?”
“故!”
“然在然也!”
刘浓将手掌摊开,掌白若玉,中有一枚青果,两相一衬,各作其辉。
美郎君仿若未见,只顾提壶续盏,悠然饮茶。
自那老儒唱名,亭中世人的目光便一向随其法度而起伏。若在半月前,会稽之地,也许甚少有人得知华亭在何!但现在,另有何人不知华亭有美鹤?!
“你我皆战,美鹤不前,此乃畏难小人行动……”
便在此时,左边有人将手中麈悄悄一扫,踏案而出,徐步行至正中心。朝着四方一个团揖,笑道:“余姚虞楚,见过各位郎君!”
半炷香后。
刘浓视若无睹,面上神情云淡风轻,懒懒的靠着亭柱,微眯着眼睛,静待辩玄开端。
虞楚悄悄吐出胸中之气,沉声问道:“然在……”
果是《周易》!世民气下一沉,反倒静下心神,且看他如何论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