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斯美何人哉,直入梦中乎……”
虽说两家乃是通宜,但怎可就如许进女子阁房。刘浓稍事洁整后,在院中明堂见过了陈氏。
然也,胡为乎泥中,行路难,便如泥中青莲,同道中人不求相知相随,但罹难于险时,理应拔剑而助。
刘浓还了礼,笑问:“丁小娘子怎也在此地?”
来福与绿萝沉默随在身后,来福穿戴重台行动,底邦丰富且抹着桐油脂不为雪浸,绿萝提着花萝裙的裙摆,不敢让裙摆打湿,这是厚布冬裙,湿了极难摒挡,可她的绣鞋却湿透了,浅蓝色被浸作深蓝,小脚冰冷冰冷。细眉微皱,却悄悄忍着,专捡那些较浅的雪地踩,转过一个弯时,恁不地瞥见不远处有一大截路好似雪很浅,眉眼一弯,悄悄的往上一跳。
丁青矜扑扇着睫毛,答道:“华亭刘氏,刘伯母。”
陈氏眉头一皱,正欲作言,刘浓笑道:“丁小娘子所言甚是,待刘浓稍歇几日,便会至由拳拜见府君。届时,将请府君与叔母同聚华亭,两家通宜之事,也该有个章程。”通宜仅此于联婚,在缔结交谊的首年,有一系列烦琐的礼节。礼成以后,两家后辈走动便有了名份。
“本日一见醉月玉仙。方知别人皆为泥物也……”
次日,褚裒邀刘浓至褚氏庄院小住,刘浓直言相拒,何如褚裒情真意切,不得不往。钱塘褚氏不愧为中等士族,庄院极大,在钱塘县城郊野笼得千顷方园。
在王敦军府时,她叫绿笛。
陈氏笑道:“站在雪中说甚,快快进屋里,莫要冻着。”说着便请刘浓至她们的室中避寒,而陈氏眼里满满的都是赞美,会稽那边的诸般见闻,已经遥遥传至吴郡,由秋至冬,尽是美鹤的隽誉与高逸之事。
小婢行至近前,轻声问道:“小娘子,入城么?”
“青矜,汝在与谁言……”
宋祎笑道:“何言?刘郎君但讲无妨。”
丁青矜眉眼如昨,梳着灵蛇髻,袭着一身白底红梅深衣,腰间缚着两掌宽的红丝带,三角纹帧四散而开,纤细的深衣下摆笼着丝履,温婉娟秀站在青石院中。
山间清寒,路上积雪已有三寸,木屐的屐齿亦是三寸。刘浓并未骑上飞雪,牵着马,高一脚、低一脚的行走,布袜被雪浸湿,微寒而不觉。
刘浓在褚氏盘恒三日,委实想早些回家便道别褚裒。当跨出褚氏之门时,未想竟产生一件趣事,钱塘县的小娘子们听闻华亭美鹤、醉月玉仙来了,竟纷繁冒雪守在道口,不见刘浓不放行。更有甚者,在雪中娇声作歌:“南有乔木,不成休思……江之永矣。不成方思……”声声情长,摧着刘浓出来。
宋祎接过梅枝,置在鼻下微嗅,阵阵暗香丝丝入魂,嘴里却轻声道:“方才,刘郎君已言过了。”
褚裒脸上挂不住,灰溜溜逃脱。
“野梅自有暗香,守得云开时,终可见月明。如有朝一日,刘浓可得逞心志,力有能及……”言及此处,稍稍一顿,闭了下眼睛,沉声道:“刘浓鄙人,本日借梅一枝相赠,望小娘子珍之惜之,他日,迎雪之时,定能再见此梅芳香透魂。”
“蹄它,蹄它……”
褚氏的家主褚洽身为武昌太守,是以便不在庄中,褚裒的娘亲是孙盛的姑母,孙氏对刘浓来褚氏作客极是上心,不但命褚裒好生作赔,便是本身也切身欢迎了一回。对温文尔雅的刘浓赞不断口,暗中曾拉着本身的儿子笑道:“近两月乡间田野尽闻美鹤之名,本日一观,直如有过之而无不及呢。汝需学孟贤人,居善地,交善友,切莫学我那不成器的侄儿……”话锋一变,又乐道:“我儿也不差。竟有谢家小娘看中……”说着,又问起谢真石的样貌才学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