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说两家乃是通宜,但怎可就如许进女子阁房。刘浓稍事洁整后,在院中明堂见过了陈氏。
丁青矜瞄了一眼刘浓,低声道:“刚与娘亲至余杭而回,正要前去拜访刘伯母。”
丁青矜扑扇着睫毛,答道:“华亭刘氏,刘伯母。”
次日,褚裒邀刘浓至褚氏庄院小住,刘浓直言相拒,何如褚裒情真意切,不得不往。钱塘褚氏不愧为中等士族,庄院极大,在钱塘县城郊野笼得千顷方园。
见得刘浓踏出去,丁青矜微微一愣,端着双手上前浅浅一礼,轻声道:“丁青矜,见过刘郎君。”
氛围微微有些冷,有些怪。
刘浓翻身落马,快步上前,迎着宋祎的眼睛,揖手道:“宋小娘子,可否借一步说话?”
唉……
在王敦军府时,她叫绿笛。
褚氏的家主褚洽身为武昌太守,是以便不在庄中,褚裒的娘亲是孙盛的姑母,孙氏对刘浓来褚氏作客极是上心,不但命褚裒好生作赔,便是本身也切身欢迎了一回。对温文尔雅的刘浓赞不断口,暗中曾拉着本身的儿子笑道:“近两月乡间田野尽闻美鹤之名,本日一观,直如有过之而无不及呢。汝需学孟贤人,居善地,交善友,切莫学我那不成器的侄儿……”话锋一变,又乐道:“我儿也不差。竟有谢家小娘看中……”说着,又问起谢真石的样貌才学来。
刘浓深吸一口气,迎着那簇红梅与绿莹而去。雪花簌簌而落,感染着野树上的点点殷红,教人分不清何为雪何为梅。宋祎抬目瞻仰,伸手欲摘顶上之梅,够不着,掂起脚,力不及,梅未摘着,反惹一蓬雪。刘浓沉默谛视着她的行动,一时竟无语相对,他与宋祎之间便若这雪与梅,模糊约约总未挑明。
“刘伯母?”哪个刘伯母?刘浓神情竟然一怔,一时候未想起她的刘伯母是谁。
“哦……”
美郎君无法,只得踏出帘外,朝着殷切的小娘子们浅笑揖手。当此时,风雪漫天,美郎君青冠鹤氅,身姿卓尔不群,若壁似玉,浑似谪仙眷恋凡尘。
“美鹤之美,当不在叔宝之下也……”
雪中行路甚慢,中夜丑时方至钱塘,夜宿《春秋》驿栈,还是来时所居的那所院落,刘浓站于雪墙下沉默静待,仿佛闻声风雪声中传来了缕缕箜篌声,入怀一探,半截雪纱温软且暖。
便在这时,陈氏迈出室来,脸上神情似有不喜,待看清廊下院中的刘浓时,眼睛蓦地一亮,喜滋滋地笑道:“原是刘郎君,刘郎君但是至会稽而回?”
然也,胡为乎泥中,行路难,便如泥中青莲,同道中人不求相知相随,但罹难于险时,理应拔剑而助。
“本日一见醉月玉仙。方知别人皆为泥物也……”
待至月洞口,刘浓浅笑揖手告别,丁青矜眯着眼睛,想了想,轻声叫道:“刘郎君,且稍待。”
牛车已行远,车后犹传来歌声:“采采卷耳,不盈顷筐。嗟我怀人,寘彼周……陟彼崔嵬。我马虺隤。我姑酌彼金罍,维以不永怀……”
“呀!!”
刘浓还了礼,笑问:“丁小娘子怎也在此地?”
陈氏眉头一皱,正欲作言,刘浓笑道:“丁小娘子所言甚是,待刘浓稍歇几日,便会至由拳拜见府君。届时,将请府君与叔母同聚华亭,两家通宜之事,也该有个章程。”通宜仅此于联婚,在缔结交谊的首年,有一系列烦琐的礼节。礼成以后,两家后辈走动便有了名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