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的么?”墨璃脱口而出。
下雪了?
墨璃笑道:“是,小郎君。”
这时,来福与绿萝来到院中。
纪瞻并未回他话,反而掌着矮案长身而起,笑道:“且随我来!”
纪瞻弯着嘴角,好整以暇的打量美郎君,但见刘浓微浅笑着,还是云淡风轻,心中却知他定然已经猜出,便不再瞒他,笑道:“吾既至建康,便无需再为汝作荐,因吾已为尚书右仆射,但是,汝切莫因此懒惰。”最后半句,声色峻厉,仿佛长辈风采。
墨璃快步上前,浅身万福,欲替小郎君束冠。
绿萝从墨璃的木榻下拖出几根干柴枝,命来福用重剑剁成小块,然后打着火拆子,开端生火,见火势不大,焉焉的要灭,从速拿着炊筒,嘟着嘴巴用力吹。不大一会,火锅喷火了,可她却染了个花猫脸,用手一抹更糟,惹得兰奴噗嗤一声娇笑。
公元318年,十一月下旬,岁进小寒,斗指子。
一行人来到亭中,来福摆上矮案,绿萝将火锅放在案上。这是有囱火锅,乃是华亭匠作坊遵循刘浓画的款式所铸。底部生柴火,通过中间一根直管加热放烟。
团团座……
墨璃把一盘盘野菜摆上案,青、白、绿。各作分歧,被冰水一浸,看上去极是鲜嫩。对劲的拍了鼓掌,皱着眉头想着有没有遗漏。俄然想起一物,眉眼尽开,迈着小碎步转入室中,出来时捧着个小香囊。把香囊拆开,从内里摸出一把东西。拽在拳头里,在兰奴面前晃了晃,问道:“兰奴,可知这是甚?”
兰奴奇道:“为何用剑砸它?”
稍坐,刘浓借口便利,出外命女婢呈上火盆。火势甚雄,顿时将室内寒气摈除而空,纪瞻神情缓过来,笑道:“老将老矣,往年此时,吾定会于雪中练剑,现在却只能抱着暖炉犹觉寒。”
兰奴当真隧道:“哦。”
兰奴更奇,茱萸常见于野,但都是拿来做成茱萸囊配在手臂上的,从未传闻过它能吃呀。眨着淡蓝色的眼睛,迷惑道:“真能吃?”
“当然能够!”
来福顿时知意,皱着浓眉,抽出腰间重剑,朝着案上的茱萸果略作比划,而后持着剑背“啪、啪、啪”一阵砸,半晌后。案上的茱萸果便变成了茱萸粉。
待得灯花不再冒烟时,抱着暖壶冉冉的飘出阁房,撇一眼绿萝的小木榻,她还睡着,果然抱着衾,模样好古怪。兰奴的木榻在绿萝的中间,合着双手枕在脸侧,亦不知她梦到了甚,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着。身子紧紧的伸直在一起,和明白猫的睡姿极像。
纪瞻缓缓的指过一件又一件的兵甲,随后深深的谛视刘浓,笑道:“吾本愿待百年以后,甲兵归土,亦如山中老农。何如,山墓青青却无可先人可扫。瞻箦,吾死以后,尚请瞻箦逢得年事,以清茶一壶、浊酒一盅,寒敬老翁,可否?”一顿,又道:“切莫推让,你我仍属忘年之交。”
“格格……”
刘浓笑道:“郡守藏壑于胸,便若潜龙伏渊,当怀家国,故而郡守前去建康,刘浓并不以奇!”稍稍一顿,揖手道:“只是风雪甚盛,郡守何不稍待两日?”
“对,便是茱萸!”绿萝凑过一张小花脸,插嘴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