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!”
言罢,微微侧身凝睇刘浓,嘴角带着笑意。到底是那等聪明灵敏的人物,虽痴却不愚,精于一道而旁通,自二人再度相逢于山阴,刘浓成心偶然的躲避,王羲之早有发觉。
这是个倔强的小女郎,如她的名字,亦如她所言,老是那般隐晦:‘刘郎君,锦信尚需再来……’
王羲之眉尖一扬。看着刘浓笑道:“清风老道颇是鄙吝,不肯相赠,求了半日,便要我抄一部《黄庭经》作换!”说着,几个疾步窜至鹅群中,一阵扑腾忙活后,抓住一只最为雄美的明白鹅递给刘浓,利落隧道:“敬爱之物该当与友共享,瞻箦切莫推让!”
刘浓静坐,半眯着眼。
鲍潜光见刘浓皱眉思考、很久不语,心中却由然一乐,缓缓走向月光深处,语声慢漫:“汝且好生思之,也无需再言,只是切莫做那负心人!”
一车往南,一车往北。
继尔,画面一变,他又落身在虎丘,众目睽睽当中,有人跪坐于一簇桃树前,反手指着满树粉红,冷声逼问。那脸极度陌生,那神情仿若千万支箭。
刘浓眉头紧皱,快步上前扣问纪氏门随,得知是纪友抱病而非纪瞻,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。纪友这厮五毒俱全:贪酒、好散、喜赌、恋色、聚气,不抱病于身才怪了,前几日刘浓见他时,这厮衣衫不整、醉熏熏的追着侍姬满院跑,被纪瞻抓住好生抽了一顿鞭子。当时,刘浓便悄悄感觉:这厮印堂发墨,眉松而目驰,怕是将一命呜呼……
稍后,鲍潜光走出来,见了刘浓,柳眉一扬,笑道:“美鹤何故在此?”
刘浓心中翻滚似海,王羲之的一言刚好戳中他的心窝,云淡风轻的美郎君、玉山崩顶而稳定色的华亭美鹤此时微皱着眉头,半眯着眼。
“嘎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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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嘎嘎嘎……”明白鹅扑腾着翅膀,扯着脖子乱叫。
行至一半,刘浓思及已有几日未去拜访纪瞻,便命来福引着牛车前去城西。
公然如此……
刘浓笑道:“逸少至何而归?怎地带着一群白鹅?”
便若埋种于春泥,经得夏风秋雨,破土而出尽绽芳华时,却已非昔日……
刘浓大惊,诘问:“纪郡守之恙,可重?”
这是葛洪的侍从,莫非葛洪来了?刘浓心中微奇。问道:“甚好,稚川先生可至?”
刘浓双手在膝盖上微一用力,挺着背梁,缓缓迎目葛洪,目光通俗如海,声音略沉:“长辈,天有不测风云,人有朝夕祸福,便如屋外之月亦有阴晴圆缺,故而,刘浓难料,也未可知也!”说着,沉沉一个揖手,葛洪是多么人物?周札来山阴却孤身而返,岂会猜不出周义已亡?瞒不住,也勿需相瞒。
鲍潜光眨了下眼睛,笑道:“纪郡无妨,纪友已亡。”
刘浓心中怦然一跳,朝着墨璃等人略作表示,待众婢与来福撤退,揖手道:“长辈,但讲无妨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