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浓道:“让汝父返来,吴县建庄一事,尚要与他商讨。”
这类感受,令人神清而气爽。
“格……”
足足小半个时候,杨少柳才莲步轻移,换了一身乌黑的襦裙走出来,额角的樱红已经褪尽,眸光如水安静。
待巡查完马厩,刘浓又去了匠作坊与酒窖,一向繁忙到傍晚时分。
白袜衔着海棠,转过屏风,杨少柳端坐在案后,眸光如水作剪,裁着刘浓的一举一动。
刘浓轻步踏出西楼,站在东楼廊上,眺望着西楼的点点灯光,嘴角浮起了笑容,如果在以往,他定会虑豫再三,因他不肯欠下杨少柳太多,但是本日只是略作思吟便作出了决择。而这,则是因为桎梏已开,心中再无拘束。
“是,小郎君。”
刘浓披着鹤氅穿行在雪林中,身后跟着华亭世人,一提到马,曲平便极其镇静,嘴里冒着团团热雾,不断的奖饰这批马极好,应是刚退役不久的战马。
马无夜草不肥,马无精粟不骠。江东少马,启事之一在于缺马,启事之二便在这养马需求豆粟,不然,不如养牛。牛食草则可,马若只食草便会掉骠,而马一旦掉了骠,力、速皆不如牛。刚才萧然马夫所言的草料配比乃是战马报酬,是以耗钱一千缗并不为奇。
半炷香后,夜起,月出。
穿过密林,雪由厚变浅,雪地中竟冒着些寥落的青草。
杨少柳问得口渴,伸手便拿起茶壶斟得七分满,捉着茶碗微微一抿,抬目时,见刘浓目光凝在茶碗上一瞬不瞬,她的脑袋一歪,眉心疑川,问道:“看甚?”
“嗯……”夜拂轻咳一声。
“哦……”
来福大大咧咧的一笑,从怀里取出一只大布囊,用力一扯,“嘶”的一声,将布囊裂作两半,递给碎湖,笑道:“用它裹着。可防雪。”
入林越深,雪便越厚。
刘浓将茶碗一搁,知她所言何事,便答道:“非是刘浓逞强,实乃不得不为。”
嫣醉是个跳脱的性子,自小便对刘浓没上没下的,刘浓早已经风俗,便笑道:“阿姐不必放在心上,嫣醉护主心切,何必怪之。”
“果然作此想?”杨少柳脑袋一偏,凝目逼视。
沿着斜坡往下走,身上阵阵寒意渐去。
侍在一旁的夜拂领命而去,而嫣醉则捧着条丝巾走过来,杨少柳接过丝巾,悄悄一笑,迷得嫣醉忍不住的喃道:“小娘子,好美啊……”
刘浓笑道:“无妨,建别庄之事,我会慎重思之。”
杨少柳稍稍一顿,想了一想,便问及山阴诸事,刘浓一一作答。与往昔她教诲刘浓普通,一个问,一个答,问者,问得恰到好处,答者,答得未几很多。
杨少柳捧着竹简,款款起家,迈步走向书墙,因放得较高,便掂着脚尖,婀娜多姿的身材,霎那间凸显。刘浓移走目光,盯着案上香炉不言,暗觉喉咙干涩,拿起案上的茶碗便喝。
经得刚才与嫣醉那一番戏闹,刘浓心中沉凝去得很多,面带笑容的走到案前。深深一个揖手,然后落座在她的劈面。
“嗯,正要去见阿姐。”
杨少柳身着桃红锦裙,头上挽着堕马髻,身子微微前倾,苗条的手指顺着案上竹简寸寸缓移,阳光投于其上,显得极是温和。她不喜点蔻丹,指甲作本质,玉透。当朗读到喜好的句子,那根手指便一翘、一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