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林深处,身披大红斗蓬的杨少柳从树下捉起一只冻僵的兔子,侧首闻声这埙声,微微皱了皱眉,搭眉眺望声音来处。
被刘浓的目光一逼,桥游思的头微微向后一缩,眼睛眨了一眨,刹时便定住了退势,又想了想,敛了一下眉,怯怯的,但却正正的,直视。
半晌后,刘浓与桥然找来绳索,把祖盛从雪坑里拽出来,祖盛喘着粗气,怀中抱着一只肥大的兔子,哈哈笑道:“瞻箦,有所失必有所得,瞧我捉了个甚……”
雪地上,祖盛的身影俄然不见了。
数息后,刘浓败下阵来,摇了点头,沉默笑了一笑,继尔神采一愣,又伸手拍了拍额,这才双手持着剑柄,朝着楼上的桥游思一揖,轻声道:“桥小娘子,晨安。”
一啸毕罢。
平心而论,因昔日被郗氏毁约之故,刘氏对儿子与陆家小女郎并不看好,依得她的心,儿子最该当娶的便是柳儿,柳儿有倾国姿容,心善且柔慈,明礼而有方寸,定能助儿子将华亭刘氏昌隆昌隆,何如儿子与柳儿仿佛都不太情愿。
眼下,桥游思便住在北楼。真巧,她的心机便是儿子也不晓得,但是儿子却安排阿谁小女郎住在那边。莫非,此乃三官大帝的旨意?
“哦……”晴焉长长的‘哦’了一声,又摸索隧道:“小娘子,大郎君年后便要去豫章,届时,庄子里便只要小娘子一小我了。”
待桥然唱罢《采薇》,刘浓从怀中摸出一物,倒是一枚精美的陶埙,看着惊诧的二人,微微一笑,而后捧着埙,就着碎琼乱玉,迎着满林雪风,将满腔胸怀尽洒。
桥游思怕冷,闻声访雪便不想去,但一传闻捉兔子,明镜之眸颤了一颤,竟恳求阿兄带她去。桥然见她浑身高低都笼得死死的,又细心的一阵扣问后,得知确属无妨,便只能由着她。
桥游思心中好生羞窘,看来,现下华亭刘氏的人都晓得她不耐寒了,回转室中换了鞋,出室时赶上笑盈盈的刘氏。刘氏挽着桥游思的手,愈看愈爱,恨不得把这像水普通的小人儿揉进内心才甘心,桥游思羞得没边,轻声的答复着她的各种问话,而那些问话,都是怪怪的。
“好勒……”
“唰!”、“唰唰唰!”
二人对视,刘浓目如星湖,略带侵袭;桥游思微浅笑着,干净可透。
桥游思低头一笑,捧着小手炉撤退。
因隔得较远,桥游思天然听不见他在说甚,但却能辩白他脸上美意的笑容,弯着嘴角,浅身还了一个万福。
“甚好!”
漫漫雪坡上,桥游思扶着刘氏慢行,听得这埙声,明眸悄悄一亮,弯起嘴角看着奇石上的吹埙人。但见他站在银妆素裹中,一身月白长袍被风裂作旗展,浑不与物同。
刘氏娇笑,桥游思也笑,感觉刘伯母好美,心道:‘怪道乎,美鹤那般都雅。’顺手接过留颜递来的小手炉,说了声:‘感谢。’
瞅了一眼北楼,恰好瞧见桥游思宛约窈窕的背影,若说这小女郎的身子也实在荏弱,但是这仍然制不住刘氏对她的爱好,一夜未眠,面前内心满是她,当下便叫过巧思低低一阵叮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