袁女正装了半日的病,再也忍不住,亦无需再忍。干脆坐起家,抱着腿娇笑。
稍稍作想,提起狼豪作题:“红楼之颠,七友初集,但观袁彦道行博弈……似厨子解牛尔,浑惊四座而不知也,纵怀于胸乎,游刃而不足也……”
袁女皇眸子漫不经心的一溜,将她偷偷皱鼻子的模样尽落于眼,心中已然稀有,嫣然笑道:“小妹如果真病了,那可不敢担搁,我这便去寻阿兄,教阿兄延请良医,为小妹细细就症!”最后四字,落得又慢又沉。
“嗯,去吧。”
稍稍一顿,挑了一眼殷道畿,续道:“萧氏义女之笛,魂兮清伶,不着于物,非沾于尘,犹胜半筹!”
谢裒笑道:“殿下身居高堂而望闻深远,何需眼羡野鹤之闲,自有风景分歧矣!但是,华亭刘氏子之琴,确如叔夜已具魂,不成多得。而……”
“阿姐,那该如何是好?女正非美鹤不嫁的!”袁女正小小的脸宠紧紧贴着膝背,睫毛一眨一眨,眼眸拦着一层雾,神情尽显迷离与茫然。
袁女正格格笑道:“现下已妥,明日便可起行!”
袁耽洒然一笑,挥手道:“若非女皇,阿兄便成罪人矣!何颜面对去世叔?何况,瞻箦佳誉亦将是以而受损也!嗯,阿兄这便去见过去世叔,明日回返丹阳!”言罢,挥着宽袖大踏步而去。
稍徐。
明白猫竖着毛绒绒的大尾巴,裂着嘴,仿似在笑。
“阿姐,别……”
桃红的木榻上,袁女正懒懒的以手支头,梅花缠雪被衬着小巧有致的身姿,长长的乌发从被子的一角斜洒,一半藏于被中,一半悄泄榻下。而柔滑葱玉的另一支手则指着明白猫,高低悄悄的点动。
殷道畿微微一笑,心知不成过急,突地想起一截绿纱,随便笑道:“始今方知,大越山川之秀,冠甲于江左矣!而此次兰亭仲秋行雅,诸君清闲随便、漫聚无端,令道畿悠然神醉。若非滞行已久,道畿定当盘桓于此,与幼儒先生对席篱下、畅谈道玄,方不负此身华冠也。唉,昔日陆士衡作‘复不闻鹤唳’之语!道畿深有同感也,再难闻琴笛合鸣也……”
刘浓轻声说着,目光却凝于案上,画作即将结束,不敢有涓滴粗心,默记取陆舒窈曾教诲的勾撩笔法,捉着画笔缓缓缠描。少倾,额间细汗渐密,画作尚缺最后一步,切不成急!提着笔,深深吸得一口气,闭着眼睛沉吟,面前则恍若闪现一个鹅黄身影正歪着脑袋凝神,以待最后一笔。
听得声音,袁女正稍稍一愣,随后睫毛一刷,快速一下钻入被子中,闭着眼睛深深吸得一口气不吐,把一张小脸憋得乌黑,而后双手抓着被子边沿,渐渐探出首,哑声道:“阿姐,我头疼。”
“然也!”
“噗嗤!”
袁女皇点头道:“阿兄,明日便可起行!”
袁女皇幽幽叹道:“何如即便你留下来,也嫁不成美鹤啊。你我身为袁氏之女。婚嫁之事理应由家属做主,父兄筹划。何况,你亦与尚兄有约在先,如果背信毁约,父兄颜面何存?女正,且听阿姐一言吧:美鹤虽美,却非你我夫君呀!”
殷道畿将文策阅毕,缓缓一卷轻搁于案,眼露忧色,赞道:“幼儒先生此三策大妙,纳才乃底子之举,若今后议。国子、太学定当复建而昌隆。土断一策更是绝佳,实为正朝肃纲之议。”言至此处,眼底精光隐吐,瞅了一眼谢裒。将怀中的白毛麈悄悄一挥,不着陈迹的一收,再道:“嗯,积精蓄甲之策亦是局势共趋,乃定国之论!道畿回返建康后,定将此三策呈禀父皇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