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得个傻头傻脑的杀墨,差点没脚一歪摔入河里,手一抖,忙又稳住了君瑕的轮椅,忡忡道:“先生坏了,公主怕是对你成心……”
那珊瑚珠挺标致的,红里滚着一缕牛乳似的白,戴上显得肌肤白嫩柔嫩,相映生光。
两人说了一会儿话,不知不觉早已掉队了一大截,见赵潋转头,迷惑地用眼神无声扣问他们落如而后做甚么,杀墨只好硬着头皮将先生的轮椅推起来,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了上去……
但……汴梁城谁都晓得,倘若谢珺不是风骚早夭,这文昭公主驸马之位,轮不着任何人肖想,也轮不着任何人假惺惺怜悯她这个嫁不出去的嫡长公主。
翌日,赵潋经心打扮了一番,一身夺目刺眼的红,衬得那苗条的身材竟有几分香娇玉嫩,秀靥艳比花娇,额尖花钿描着一朵梅花,两肩如出云,一腰似孤烟。
君瑕被她一双手臂困在四周囚笼之间,进退不得,却云淡风轻地抬起眼,虽无光彩,却平静安定,“养兵千日,用兵一时。公主。”
赵潋红袖一拂,人便回身而去。
以往仲春2、三月三的,瞿家的几个贵女也要随行出门赏花踏青、曲水流觞、奔赴嘉会的,柳黛匪夷所思,为何贵女天孙们总爱结伴而行,便不觉喃喃道:“便不成以不去的么?”
因而赵潋不强求,转而望向君瑕。
杀墨道:“先生,本日的公主……”
赵潋的目光到处一落,梨花木的案桌上正垂着一只红粉玛瑙玉佩,她哈腰,将玉佩摘了下来。
话音一落,卢子笙的调羹落入了细瓷的小碗里,铿锵一声,诸人视野不由都落在他身上,少年羞红了脸,冷静地把头一低,赵潋迷惑道:“卢生这是?”
君瑕发笑,微微垂眸。
君瑕将眼睫一垂,一缕如有若无的和顺转眼即逝。
赵潋正饿得头昏目炫,没发觉到柳黛口气当中的胆小和不天然,大喇喇往上席一坐,低着头将满桌珍羞一闻,畅怀地勾起嘴唇,“这么多我也吃不完,你跑一趟,让两位先生和令尊令堂一起来用晚膳罢。”
萝卜白菜,牡丹芍药,各有千秋。
公主这伎俩快得像一道闪电,杀墨倒抽了一口冷气,成心偶然地看了眼自家先生,满脸庞大。
赵潋点头感喟,“本公主又非常不入流,文词典画无一精通,弈棋也是偶尔为之,恰好身份……却又权贵,我输了不打紧,输了太后的颜面就不多数雅了。”
君瑕犹若未闻。
卢子笙也害臊,只赶着近前的青菜吃,至于君瑕,他看不见,都是杀墨在往他碗里挑。
杀墨睁大眼睛望天,嘴里咧咧的不知想说些甚么。
“那好办。”赵潋一不做二不休,手起筷落,两只鱼眼便双筷奉上。
赵潋点点头,笑着又手起筷落地给他夹了两只鱼眼睛。
燕婉对她几分恩几分恨她不在乎,但暗搓搓在背后对她扎小人的元绥,煞费苦心肠花一百两银子挑了一个丫头,清楚是冲着她来的,元绥的根柢不比本身差,赵潋一点不想在仙颜上逊她一筹。
杀墨一时语塞,筷子就顿在半空中,君瑕不着陈迹地将他手里的筷子摸索着接过来,嘴唇微弯,“眼睛不顶用,大夫说可多吃鱼,特别鱼眼。”
但赵潋却想到,卢子笙太爱害臊了,一见到女人就两腿发软,双颊通红,连看一眼都可贵,要在满芍药园的衣香鬓影里谈笑自如,那无异于断他头颅。怪不得他的书画卖不出去,他要上街摆摊儿,主顾来源至极少一半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