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当时哑然发笑,或者是不肯正视吧。
风怀舞猛地转头,看到阿谁摇摇欲坠的身影,仿佛风中一片枯叶。她的脸那样惨白,嘴角的血丝触目惊心。
秋念笛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没膝的草中,一到处重游故地。如果真有幽灵,必然是家人抱屈未雪。他们能出来看看她倒好,不过她忘记十年,他们不会肯见她吧。
她几近要笑出眼泪,寻过多少名医,喝过多少汤药,关键却在她本身。
剑气是从内里传出的。秋念笛微一沉吟,从院墙跳畴昔。
那样熟谙的腾空一刺,那样熟谙的血红背景。头狠恶地痛,几近拿捏不停止中竹笛。
十年前这里曾是名动一方的忘情山庄,十年后这里不过是火烧以后的废墟,人们传言这里有幽灵出没,连无家可归的乞丐也避而远之。
风怀舞在月下舞剑的时候,老是会想,当年创出相思剑法的吕清枫,又是如何在月下照出她的孤影。
林自侠佳耦之合墓。林素云之衣冠冢。林氏一百三十二人之合墓。
秋念笛眼中的寒意垂垂消逝,脸上是一贯云淡风清的笑容。
相思剑法,剑如其名,竟是痛无可痛,伤无可伤的人方能练成。
不知何时起,无形的比武已变成曲舞相和。秋念笛背靠一棵梅树,随心吹出梦里的清歌。那人的舞已将至绝顶,只余一线颤音反响在虚空。
剑气无所不在,横冲直撞,笛声偏能游刃其间,调度它的头绪。焰火照亮远方的天空,人们的喝彩模糊传来,但与这里仿佛是两个天下。
秋念笛的视野下落,墓碑右下方一行小字:弟洛阳萧远谨立。
气味在经脉中流转,已有狼藉的迹象。走火入魔又如何?死是迟早的事。只是不甘心,胶葛十年的相思,只换来她的忘怀。
秋念笛停下脚步,迟迟不敢上前。惊雷炸响在空中,大雨瓢泼而下,六合一片汪洋。里里外外都湿透了,她也恍若未觉。
顾不得其他,冲畴昔搀扶,却被一只要气有力的手推开。
执手相看笑容。正在乱改诗句,俄然听她说道:“乡关那边,天涯萧远。”
风淮思笑道:“谁敢呢?这位大师脾气暴的很,脱手不包涵,武功恰好极高。我和他说话都得陪尽谨慎,何况是问他的忌讳。”
秋念笛仿佛不想面对他的笑容,顺手拨弄着花上的露水,说道:“十年中从未有人见过他。”
“明天的炊火欠都雅吗?你半途就开溜。早晨我去找你,彭大雷说你身子不舒畅,我就没敢打搅。”风淮思又是抱怨,又是体贴,神采不乏夸大,笑容却比初升的太阳还热烈。“你没事吧?”
萧远。
风淮思没有比及答复,也不在乎,秋念笛看花,他就看秋念笛。朝阳为秋念笛洒上一层和顺的金晕,加上那种海阔天空的气质,风淮思看的浮想连翩。
似曾了解的一幕,他模糊约约想,却下认识地不肯有人干与。
她走的很慢,如同当年她从隧道里逃生时。当时是因接受幽冥之火的煎熬,现在倒是惊骇踩到被燃烧的骸骨。
抬眼望向炊火点染的天空,即使残暴,终不悠长,如同他的身材,如同他的情。
秋念笛极力节制住颤抖的肢体和声音,却没有勇气直视面前人的眼,如同十年前阿谁猖獗的夜晚,她第一个反应还是回避。“这剑法未伤人先伤己,伤身悲伤,你还是不要练了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