悻悻跟出来的程然诺只嗅到氛围里浓厚的消毒水味,她坐在靠窗的乌黑病床前,摊开双手由坐在面前的危钰为她擦药。
“我陪你们一起。”程雨寒帮程然诺拍打着身上的灰尘,往前迈了一步就要跟上危钰的黑马。
身后的危钰面对程然诺的讽刺,却只是含笑冷声答:“嗯,程雨寒还是老模样,标致温婉,凡事都最早体贴别人,是把好刀。”
程然诺一怔,俄然想起方才危钰见到程雨寒时,本身并没有做先容,但危钰却直接唤出了程雨寒的名字,而现在又说她还是老模样,程然诺不由猎奇地说:“咦,你熟谙我雨寒姐?”
阳光像颠末筛子般簌簌落下,危钰一手握着程然诺的指尖,一手谨慎翼翼地为她擦药,中间的护士见本身无事可做,便踱着步子去了外室。沉寂的屋内只要危钰和程然诺两小我,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危钰,他的神采很当真,阳光像一层金色的薄纱虚虚地笼在他的身上,他低头时垂下的玄色眼睫,被光照得仿佛洒满金色的碎钻。
“程然诺!”危钰伸出一只手臂,他宿世落空了她,但在此生,电光火石之间,他竟接住了程然诺。
危钰没听完骑师颤抖的话语,他低头俯视从地上爬起来的程然诺,沉声问道:“你骑了十多年的马?”
宿世里她就是如许蒲伏在白如雪的马匹上,她如小兽般微微颤抖着身躯,她的紫色衣裙被风吹得嚯嚯作响,如同一面展开的庞大紫色扇面,又似一只振翅欲飞的紫色胡蝶,唯有她一头被吹乱的黑发,钗环已不知散落那边,如缕的青丝像一匹墨色的绸缎。她的声音低低的,如同梦话般喃道:“我不想死……”危钰驾马赶到时,竟发明她的背上一片深紫色,而她的胸前正插着一支白翎羽的利箭,温热的鲜血湿透了她的衣裙,将她的紫色衣衫染得更加深重,但危钰还将来及伸手,在他的指尖即将碰触到她的纱裙时,她却毫无征象的重重一下滚落马背。
危钰勒马减缓速率,他只见程然诺三叠三落的长发,如同玄色的瀑布,他一只手臂搂住她,另一只握缰绳的手微微攥紧,在她乌黑的发丝里,她一张因惊吓过分而惨白的脸上,唯独一对黑如珍珠的眼睛怔怔地望着他。
程然诺瞧着危钰迷惑中略带鄙夷的眼神,对动手指头小声喃喃道:“额,这个嘛,我说的是宿世……”
“吓,吓死我啦,谢,感谢你啊。”程然诺的眼睛发射出光彩,她和顺的声音打断了危钰的思路,他缓过神来,亦盯着她乌黑的眼眸,“你……”他顿了下,“真沉。”语毕竟俄然松开了手,程然诺一下从他的臂膀中坠落,狠狠摔趴在柔嫩的浅草地上。
危钰伸出的手想要抓住她,但指尖却蓦地滑过她冰冷的蚕丝衣衫,像草原上一首动听的村歌,可如何抓也抓不住。
“疼吗?”危钰的声音又轻又柔,他握程然诺的指尖微凉,但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倒是非常的暖和。
两人因方才的半晌靠近,竟一时相对无言,只默静坐在马背上,呼吸着氛围中青草与新翻泥土的芳香,程然诺用手指将发丝掠到耳后,危钰低头只瞧见她耳后的肌肤与耳廓红成一片,在乌黑发丝的烘托下,如同天涯一抹胭脂色的云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