首页 > 梦觉城笳 > 第五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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危钰不知她方才瞥见了甚么,他只低头瞧见她稠密的黑睫毛上似有泪迹,如同黑胡蝶被打湿的蝉翼,她窄而瘦的肩膀微微发颤。危钰伸脱手,想要紧紧拥抱住她,但一旁被捆绑的周铎却怒声大吼道:“你胡说甚么?干吗咒我老婆!”

而现在这个执念碎了,周铎狠恶颤抖着的手渐渐推开新房的门,屋内是淡雅的香气,陈列还是是他当日为了迎娶甄越,一点一滴亲手所安插的,在这一年里没有半点的窜改。

他身后的皇妃甄越轻声说:“数日前,她曾来宫里看望我,当时候她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,我问她是不是夫君待她不好,她却点头,只说她这平生再也不吹笛了,我问她为甚么,她却答:‘恨也罢,怨也罢,只愿来生不相见,相见不了解,了解不相知,相知切莫相思。’但我明白她已相思成疾。”

这一年里,周铎日夜宿在云岫地点的歌舞院中,为此他乃至和父亲完整断绝了来往,实在贰内心很清楚,阿谁女子再也不会打扮成男人来逛这烟花之地了,她已飞上枝头做凤凰,深深宫阙高高城墙,他便是终其平生也见不到她了,可他却还在等,等一个虚无的执念。

他真傻,的确傻到家了,他早该想到她是庶出的女儿甄列,而绝非娇生惯养的甄越,她明显那样年青,却能吹出动听心魄的《上山采蘼芜》,“将缣来比素,新人不仍旧。”那样的曲子,岂是自小就备受宠嬖的甄越所能切身材味的,只要甄列,只要庶出的她,从小受尽家里的忽视,只要她看着歌姬出身的母亲,是如何被父亲新娶的一名位美妾所代替,如何卑躬屈膝艰巨讨糊口的她,才气吹出那样伤情之曲。

周铎不敢再想下去,他停在新房门口,却没有勇气踏出来,从大婚之日至今已畴昔足足一年,他向来都没有返来看过她一眼,除了新婚当晚,他拿着酒壶站在红木门外,说出那连续串绝情至极的话语。屋内燃着成对的龙凤红烛,在烛光的辉映下,她本已走到门后的倩影却顿住了,她站在门后悄悄听他说完无情的话,始终没有拉开门,只要一抹如剪纸般都雅的影子投射在窗纱上,而他转成分开后,她还是鹄立在门后一动不动,直到天亮。

中年男人浓眉一皱,黑如漆染的沧桑双眼逡巡在程然诺和危钰身上,程然诺见他缓缓将手伸进大衣胸前的口袋里,吓得不由后退一步,猛地抓住危钰冰冷的手,大声疾呼道:“不是,大叔,我们不是好人,真的,我们是来找甄列的。”

她就是不肯低头,不肯伏输,就算一次都不可。

身后尾跟着一行侍婢的甄越走进屋内,她看到瘫在甄列尸身旁的周铎,他正痴痴地抚摩着甄列手中的蓝田玉笛,玉笛明显是最上好的蓝田玉所制成,但不知为何玉笛上竟呈现了一道道精密的裂缝,周铎动了下甄列手中的玉笛,却完整拔不出来,她冰冷的手死死攥住,仿佛恐怕有人会在身后夺走般。

“放开我,你们到底想干甚么?”在周铎狠恶的喊声中,程然诺猛地被惊醒过来,她透过昏黄的泪眼却只瞧见,被捆绑的周铎不知何时已复苏过来,他用被绑住的双腿,蓦地用力将身边的椅子狠狠踹向程然诺。

危钰见陈大伯仿佛并无歹意,他渐渐松开程然诺的手,程然诺颇感迷惑地拉开脚边的抽屉,她取出此中的纸盒,转头惊奇地看向陈大伯,“这,这不是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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