薄清易喝得瘫软在地,程雨寒望着无边的黑夜,大声哭喊道:“拯救啊拯救!”
程然诺瞧见程雨寒正扶着薄清易,但程雨寒眼里却闪着狠冽的光芒,这模样与昔日里温婉贤淑的程雨寒截然分歧,但程雨寒就如许冷冷地瞧着薄清易,同时扶着他不竭往船舷外探过身去,“你看这河里是甚么东西?”
程雨寒嘴角上扬,仿佛是想笑,但乌沉沉的眸子却如千尺寒潭般,冷得令人发颤,“难怪你喜好她,固然身份卑贱,但她长得那样都雅,连被狼咬断脖子的时候都哭得梨花带雨,她捂着肚子喊着你的名字,觉得如许就能护住腹中你的胎儿。”程雨寒说罢,俄然大笑起来,她笑得声音很大,但一滴眼泪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。
宿世的程雨寒一样美得不着灰尘,好似神妃仙子般悄悄坐在火红如血的新房内,她鲜红的嫁衣上以金丝绣满富丽的花团,薄清易悄悄抬起她的头,鬓发斜插的一支雕金嵌珍珠的簪子垂下长长的流苏穗子,在龙凤红烛的微光下,愈发显得她鲜艳动听。
薄清易尚未探头望去,程然诺就大喊道:“雨寒姐!”
夜风吹得船上的彩灯忽明显暗,程然诺没有工夫去掠被夏季河上北风刮乱的发丝,她只远远瞧见程雨寒与薄清易扶栏而立,雕栏很矮,地板被河水溅起的水花打湿,中间虽竖着一个歪倾斜斜的警告牌,但现在周遭却空荡荡,只远远闻声另一端船面上人声鼓噪。
“我薄清易的夫人当真是美得绝世无双。”薄清易伸脱手一点点抚摩在程雨寒白净如雪的脸庞上,她勾起红若樱桃的唇,一对似蹙非蹙的眉峰好似淡逸的春山般悠远,眉下一双如黑珍珠的眸子闪着灿烂的光芒。
“不可,我刚看了,这个洞口风太大,内里都是冰水,我们俩出去非得冻死不成,但这内里却很暖,我猜能够是个地宫。”危钰话音刚落,程然诺更觉冷意森然,“地宫?那不就是宅兆吗?”
新房外响起噼里啪啦的鞭炮声,一声声响彻天涯,她却在这爆仗声中嚎啕痛哭,泪水和着鲜血一滴滴落在薄清易的脸庞上,她隔着泪水望着血泊中他,渐渐松开了手,“阿谁外族女子和她的孩子都好好的,毕竟这是你一人的信誉,你本身实现就够了。”
她嘴角似笑非笑,一双冰珠般的眸子闪着寒光,的确陌生得不像阿谁与他青梅竹马,一同长大的温婉女子,她曾经那样和顺,对他说话时声音轻得好似轻风拂耳,她总怕看他,每次只偷偷瞟他一眼便羞得满脸红晕。她觉得他战死疆场时,曾写下那样柔情的诗句:半夜忽惊醒,疑是魂返来。对镜敛妆容,蕉萃泪阑干。匣里玉琴新,朱弦惨成音。鸿雁问死生,却道苍漠冢。君言结发日,竟是断肠时。她原觉得他马革裹尸,曾一度想为他殉情,可面前这个女子却陌生得可骇。
“这内里这么多,你看不到?”危钰边说边将她的手靠近一盏灯前,让她感受着微暖的热气。
想到这里,程雨寒没有涓滴的踌躇,她朝着奄奄一息的薄清易,俄然又狠狠插了几刀,“你发过誓,若此生不爱我,便死无葬身之地,男人要信守承诺,我现在就帮你实现你的誓词!”她一刀接一刀发了疯地捅在他的身上,鲜血溅满她的衣裙,与她火红的凤冠霞帔融为一体。
程雨寒谨慎翼翼地站着,她并不喝酒,却一杯杯不竭斟给依着雕栏的薄清易,他明显已是烂醉如泥,明显倚在船边却还是站不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