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能也在隔壁禁足,固然只隔一道墙,但崔小眠再也不能趴在窗沿上看美人儿了,她懊丧得要命。
所谓禁足,就是不能走出本身的房门,吃喝拉撒全在屋内,每日有专人来送饭和倒粪桶。
妙能:小师弟,别惊骇,统统有我,你莫要哭坏了身子。
哭声当中,方丈唤过监寺和志觉,低声扣问所为何事,待二人说完,方丈一甩袍袖:“不过是小儿调皮,何必发兵动众,鼓吹出去,外人会道我桃花寺凌辱幼小,阿弥陀佛,这成何体统。”
崔小眠哈着腰,恭恭敬敬,意味性地扭扭屁屁,就当作摇尾巴吧,汪~~
“大师,叨教另有何叮咛?”
好吧,死和尚,算你狠!
每过一天,崔小眠便在墙上刻下一道,每一道都是血泪筑成,小小禅房里就连阳光也是鄙吝的,只要隔壁偶尔传来的敲墙声伴跟着她。
志觉沉吟半晌,问妙能道:“妙能,既然你说这些都是你一人所为,那为师问你,你想要为师如何罚你?”
回到志觉的禅房,崔小眠的哭声便戛但是止,抬起那张尽是泪痕的小脸儿不幸兮兮地看着志觉。
抱病的孩子特别乖,还不到一个月,小秃顶那圆圆胖胖的包子脸就瘦得巴掌大,下巴尖尖的,她本来就比同龄孩子个子矮,现在则显得格外肥大,缩在那边,小小的一团儿,看上去分外惹人垂怜。
“哼,你自是要罚,但不是誊写佛经,”志觉回身,从柜子中取出两本薄薄的小册子,扔到崔小眠面前,“你应知这是何物,也应知是何人所留,每本罚抄一百遍,出去吧。”
整整两世,她从没有一次性写这么多字,她冲动地用力砸墙踹墙,现在能表达欢乐之情也只能对墙宣泄了。
班老太得理不饶人,那里肯依,龙头拐一指,一串美好的音符从她的樱桃老嘴中溢出来:“安逸贞静,守节整齐,行己有耻,动静有法,是谓妇德。择辞而说,不道恶语,时然后言,不厌于人,是谓妇言。盥浣尘秽,服饰鲜洁,沐浴以时,身不垢辱,是谓妇容。用心纺绩,不好戏笑,洁齐酒食,以奉来宾,是谓妇功。”
妙能小美人,你对我的好,我全都记下了,等我长大了,必然以身......算了,长大今后的事谁晓得呢?但请你胡吃海塞一顿还是能做到的。
崔小眠病倒了,别人是累出病来,她是硬生生在梦中被《女诫》和《弟子规》吓出病来.
班老太一人吟诵还觉不过瘾,龙头拐杖顿地三声,从地底又冒出一个长袍马褂梳着大辫子的老头,这老头双指一拼,指向崔小眠:“呔,你这孽徒,刚才竟口出大言,言说令师教徒无方,实乃大逆不道之举!凡出言, 信为先, 诈与妄, 奚可焉,话说多, 不如少, 唯其是 ,勿佞巧,巧诈语, 秽污词 ,贩子气 ,切戒之。”
监寺:闭嘴,不准再呱噪!
妙能回身深深看她一眼,重又昂开端对志觉道:“徒弟,小师弟自进寺以来,从未走出寺院一步,这些书和这些肉又从何而来?清楚是小师弟想为妙能摆脱,师弟年幼,恳请徒弟只惩罚妙能一人。”
但是她哭得太久,嗓子和嘴都有些麻痹,竟然被妙能抢在了前面。
方丈:莫要再哭,从长记议。
除了那总也抄不完的书,她无所事事,墙上的道道越来越多,先是构成了一个“正”字,然后是两个,三个,到了第四个时,她终究抄完一百遍啊一百遍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