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大碗卤肉面放到石桌上,抻得不粗不硬的面条上,盖了一层切得薄薄的卤肉,卤蛋用细棉绳谨慎地绞成小新月儿放在肉片上,青翠绿翠的小棠菜衬在面条里,和卤蛋黄绿相映看着喜人,一大勺喷香四溢的汤汁浇在面条上,闻一下就要流口水了。
崔小眠递上汤碗,一两银接过来,一样喝得一滴不留,绿豆汤里加了冰糖,是店里用来接待客人的,一进夏天,每张桌子上便多了一把大号茶壶,内里并非茶水,而是独具特性的冰糖绿豆汤,消暑去湿,沁民气脾。
他把筷子整整齐齐地放在空碗上,对崔小眠说道:“这碗面做得非常好吃,感谢。”
“大叔,喝口绿豆汤,把斗笠摘了擦擦汗吧。”
崔小眠只要八岁,人小力量也小,一双小手忙个不断,倒是有条不紊。
崔小眠笑吟吟地点点头:“大叔,我家是小门小户,没有加了牛乳的玉米馍馍,一碗卤肉面还是有的,您趁热快吃吧,凉了就不好吃啦。”
“你还这么小,为何不找个帮工?”
崔小眠一贯对这些事很感兴趣,但是贺远从未几说,多问几句都不可。比如上一次在梅花庵,那天内里绝对不会只要车把式和张花娘两小我,别的那些人是谁,贺远提都没提,崔小眠表示很想晓得,因为贺远一贯是千里独行,俄然之间多出帮手,这事便透着蹊跷。
他用的是崔小眠拿给他的筷子,一双浅显的竹木筷子,而这碗面是崔小眠煮的,他乃至没有取出银针银筷子之类的东西试毒,便直接吃了起来。
一两银生火比崔小眠要专业,未几一会儿,便把灶火烧得旺旺的。崔小眠也不客气,连声感谢都没有说,在铁锅上放上笼屉,几道蒸菜便上了锅。
此时已是初夏气候,固然还不是很热,但是守在灶台边还是出了一身薄汗,一两银更是蹲在炉堂前不断地添火,熊熊火苗把他的脸映得通红,豆大的汗珠滴了下来。
非论一两银是兵还是贼,此人都并非善类,贺远不在,崔小眠不想招惹他。
他吃面的模样也很高雅,一样没有一点儿声音,他看上去很饿,一碗面吃得滴水不剩。
明天中午有两桌客人,订得菜式固然简朴,却也要几个时候才气备好,这年初没有压力锅电饭锅,更没有烤箱微波炉,统统的东西端赖炉火灶台,当真是费时吃力,但如许才气将食材的营养全数阐扬出来,味道比当代的厨房设备做出来的更具风味。
面劈面看得清楚,比之当日桃花树下衣衫褴褛浑身得志的模样,此时的一两银多了几分儒雅,不像兵也不像匪,反而像个读书人。
小丫在内里摆摊儿,厨房里只要崔小眠一小我忙活,但说真的,她确切有些忙不过来,别说贺远不在家,就是在家,那人也顶多像个监工一样在中间看着,脱手帮手的事他才不会去做。
他仍然戴着斗笠,斗笠的大帽沿极占处所,把崔小眠挤得只好站起来,让出处所给他。
他看看正在打量他的崔小眠,声音中透了一丝笑意:“没想到他带孩子倒有一手,将你养得聪明聪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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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人拿起筷子,吃之前先闻了闻,脸微微抬起一点儿,道:“你煮的?”
和卤肉面一起端上来的,另有崔小眠本身炸的红油辣椒,又香又麻却并不呛烈,辣得恰到好处,就连怕吃辣的人也忍不住想要尝一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