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惜,秦春娇向来就不是一个软弱凭借旁人的女子,她温婉却坚固,就像山里的青藤,剥开柔滑的外皮,底下是砍不竭的筋骨。
秦春娇将那些糊了的边角切了,又把剩下的饼子切成了指头宽的细条,又切了些红辣椒,合着明天吃剩的腊肉,一起下锅炒了。在翻炒均匀以后,又加了一勺开水出来。饼丝太硬了,拿开水略煎一下,能软和很多。
易峋有些不安闲,说道:“都糊了,别吃了。”
外头,董老爹将烟袋锅子在地上磕了磕,站起家咳嗽了一声,踱步出去,无喜无怒的说道:“明儿村里要打春,这是大日子,不要迟误了。等打了春,再说别的事儿。”说完,又丢下一句:“都歇着去吧。”
昨儿的婆婆丁也还剩些,她一起剁碎了,合着小米熬了个菜粥。
睡梦里,她总感觉身上很热,身子仿佛被甚么紧紧卷裹着,转动不得,热出了一身的香汗。松叶和麝香的气味,充盈在她的梦里,包裹了她整整一夜。
秦春娇含笑点了点头:“明天起晚了,就胡乱做了些吃的。”
打发走了董栓柱,董香儿就在这外头炕上和衣卧了。她返来的俄然,家里没预备她的住处。
厨房里,易峋却早已在灶边繁忙着甚么。
董香儿闷头不吭, 任凭她娘数落。她是个向来嘴上不平软的人, 这会儿却像锯了嘴的葫芦, 一句话也不说。
“家门不幸啊,出了这么个废弛家声的丧门星!嫁出去的女儿叫人家撵返来,老董家往上数个三辈儿都没有过的事儿!真真儿的现眼啊,这今后叫我们百口儿人如何出门子!打小儿我就晓得这丫头不是个省油的灯, 在家里作祸还不敷, 还要到婆家闹去。现在叫人给撵返来, 也不瞧瞧家里另有没娶媳妇的弟弟!”
董老爹蹲在堂屋地上, 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袋锅子, 一声儿不吭。烟灰浸在了那一道道的褶子里, 让他的老脸显得有些脏污。
董大娘嚎起来:“听听,就这么个嘴头子,怨不得人家里容不下!现在被撵返来了,倒会窝里横的!”
易峋吃着炒饼丝,有些利诱。
但外头天气亮了,她已经起晚了,便也顾不得再多想甚么,仓猝起来穿了衣裳,草草梳洗了,跑到了厨房。
术业有专攻,每小我有每小我善于的事情,这事理易峋懂。
这句话,她在嘴里几次念了好几遍,直到把本身弄得面红耳赤,镇静的睡不着。
她到底是如何想到的,方才在他手里又焦又硬的饼子,现在已经成了适口的饭食。
董栓柱过来,推了董香儿一把,低声道:“姐,你别听娘胡咧咧,她也就那么一说。那宋家对你不好,你就别归去找气受,就在家住着,看谁能把你咋样!”
易峋正在烙饼,但火候没有掌控好,他烙出五张饼,边角都是焦黑的。
当然,这所谓并不难做,易峋也就是想想。毕竟看她烙饼仿佛也挺轻易的,但搁他手里,不就成了焦糊的饼子?
她的峋哥,说要娶她,说要她给他当老婆,给他生娃儿。
但如果她能再笨一些就好了,只能依托他,依靠他的照顾。
董香儿扯了一下嘴角,毕竟是没笑出来,她说道:“姐没事,你睡去吧。”
易峋走到门上,转头见那窈窕婀娜的身姿,在灶台边利落的筹划着甚么,内心有些不是滋味却又感觉暖融融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