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从颜桃之那日在雪地里亲手给蒟蒻系上披风后,秦艽便自作聪明地将他领到内殿服侍。这几日在秦艽的细心调度下,蒟蒻的神采也有好转,他将茶端着正要递给颜桃之却被秦艽拦住。
秦艽心有不甘,没好气地把颜暨扶了出来。
城中心有座会凌览山阁,阁主与颜桃之交好,现在无地可歇,恰好去他那讨杯茶喝。
不着名的香木砌楼,精雕细琢的篆文刻在楼阁前的碑上,是寇准先生的诗。那一句,“知有后会甚时节?更进一杯酒,歌一阕。叹人生,最难欢聚易拜别。”惹人黯然伤神。
可君无戏言,他也不好立马收回圣旨。这只得“绑”了颜桃之身边的秦艽,引其遵旨结婚。他闭门不见她,就是唯恐颜桃之上门问罪。
秦艽“哎哟”一声,二话不说拉起蒟蒻,“你这榆木脑袋,殿下赏你的,你接着便好。”
颜桃之吃软不吃硬的性子秦艽早就晓得,果不其然,她朝颜暨投去了责备的目光。
“醉了么?”她柔声问他。
秦艽也显得很等候,他跟从颜桃之这么多年了,还没见过自家主子作舞。像女儿家家从小打仗的刺绣乐律之类的,她家主子一贯是碰都不碰的。
颜桃之嗤笑。她不就是好几次来阁里看书画都白手而归,只嫖不买么?至于回回她来都跟瞥见瘟神似的么?
颜暨面色微怆,舒尔展颜,笑道:“那便是诛连九族啰!”
颜暨与颜桃之姐弟俩的性子挺像,凡是遇见不顺的事,都会下认识去回避。颜暨本身下的旨意将颜桃之许给江浮碧,可等旨意一传他就悔怨了。
慵懒萦情,屋内炎热。
“下奴轻贱,何故指染殿下之衣。”蒟蒻的肤色本就惨白,颠末北风这么一吹就更加惨白了,颜桃之心生怜色。
蒟蒻这才敢微微昂首。
秦艽跳到颜桃之跟前仍不诚恳,顿时一张俊脸像变戏法似的变成哭脸,泪眼婆娑地跟颜桃之抱怨。
若皇姐你晓得本相,也许就不会怪朕了。
他颤巍起家,只觉膝盖若万针纠扎普通,再也没法站稳的身子眼看着就要朝空中倒去。
秦艽迎了上去,“怎的冻成这般?”
他好茶好饭地供着秦艽,这倒好,皇姐还觉得是他虐待了他。
他把东西交到阮薄木手上时,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。
她轻浅一笑,“皇弟应是了然皇姐此行的目标。”
门前的小厮看清来人是颜桃以后,双眉垂垂锁成“川”字。
新帝上任,不免恐疏政少顾,这才失于心,唯是思虑前后,咎其人道,还是忘之本。颜暨倏忽起,勾唇:“是朕忽视了,幸有皇姐良言。”
“为政,心如止水办事最为首要,弟弟越是烦心,越是要端倪伸展,埋头机之。”
言罢,他痴坐在地,不顾仍在殿内的秦艽与一众宫人。
不顾形象大哭大闹,还说本身没醉?
她有好多回都想让阁主把阁前的碑文给换了,这般苦楚,这般难过,是她所不喜的。可阁主是主,她是客。自幼杰出的礼教使得颜桃之一只没有开口和阁主提起这事。
只听得玄衣男人开口言道:“我种了些梨花,你瞧瞧看可好?”
秦艽再如何聪明绝顶,八面小巧也只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少年,他见颜桃之这般大胆的行动,很快脸上染了些红霞。